而宋宜笑以后应该也不容易听到来自这个家的伤害与折腾了——宋缘既然决定走,那肯定走得远远的。天高地远,消息传递不易,再加上,除非是宋家人特意来报信,否则其他人也不会没眼‘色’的给她添堵。
即使宋缘日后老了,致仕了,他的故乡在江南,离帝都也足够遥远。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说得就是宋宜笑现在的心情吧,她宁可没有一个日后可能权倾朝野的爹,即使这个爹似乎打算从此开始补偿她——只求从此山高水远,江湖不见。
只是宋缘虽然已经决定外放,顾韶也给他活动好了。但现在天气正热,顾韶建议他等入了秋再动身。
毕竟宋缘不可能一个人上任,他上有老母,下有娇妻及年幼的子‘女’,大暑天里,他一个壮年男子兴许受得了,家眷可承受不住,别在路上出了事。
而他似乎在做出离开这个决定后,一下子想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几乎隔三岔五就要过来看一回简清越。
偶尔还会把宋宜宝带上。
宋宜笑很欢迎他带上异母妹妹,因为哪怕宋缘逐渐来得勤快了,她依然跟这个爹没什么话题。有妹妹在,大可以缓和父‘女’之间生疏又客气的氛围——没准宋缘也是觉得跟长‘女’无话可说,这才特意把次‘女’带上。
翠华山上虽然人不如帝都多,但消息传递却不会因此缓慢多少。
宋家父‘女’疑似和解,宋缘从不慈之父突兀转变成慈祥外祖父——没几天就让山上山下都知道了。
谢依人、蒋慕葶等人特意择了宋缘没过来的日子登‘门’,旁敲侧击的询问宋宜笑这消息的真假。
宋宜笑道:“娘家爹爹最近确实来过几回,不过多半是看望清越,我们究竟好些年不在一起过,如今见着了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爹会把二妹妹带上,二妹妹正是天真可爱的时候,有她在场,倒也不觉尴尬。”
“究竟亲生父‘女’!”谢依人等人自是为她高兴,“纵然从前有种种恩怨,如今解开了就好!”
她们倒也不是觉得宋宜笑之前受得委屈不算什么,主要是因为,“虽然燕国公待你很好,但再有娘家撑腰,总也是件好事!何况令尊乃是状元出身,他日你再生下嫡子,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请外祖父教导,令尊既然对清越都十分喜爱,焉有不对外孙倾囊相授的道理?”
——大家关系好,不好的话自然心照不宣不说出来了:宋宜笑之所以爹娘两不着靠还过得不错,主要是因为简虚白宠爱妻子。
但‘花’无百日红,万一将来简虚白变了心,到时候宋宜笑能依靠的,除了儿子只有娘家了。
而儿子再能干,在简虚白面前,被孝道一压,十成本事也要去了八成。
这种时候,还是得有个厉害又疼‘女’儿的娘家才可靠。
是以与宋宜笑‘交’好的一干人,都认为宋缘表态愿意与‘女’儿冰释前嫌,绝对是件大好事,绝对值得宋宜笑答应。
宋宜笑对她们的想法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只笑着谢过她们的好意提醒。
却不想这消息被证实后,韦梦盈竟也亲自来了!
“闻说那姓宋的最近常来看你们母‘女’?”她也择了个宋缘没来、简虚白不在的时间登‘门’,意思意思的看了会外孙‘女’之后,母‘女’两个到‘花’厅吃茶说话,才坐下,韦梦盈就暗示‘女’儿清场,完了浅啜一口茶水,闲闲道,“他打什么主意呢?你可得小心点——他跟他那个娘,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据说你还让他频繁去看清越?你可真是越活越蠢了!当初在那个家里吃的苦头还不够吗?清越那么小,你就不怕她着了什么暗手?”
说到这里拨了拨鬓边银步摇,“你别以为有锦绣堂的医者在府里就不当一回事,江南堂祖上的权势丝毫不在锦绣堂之下,谁知道有没有攒下什么无形无影害人的手段?!”
“娘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宋宜笑这段时间敷衍宋缘已经觉得很累了,这会亲娘再来,她实在没有兜圈子的心思,淡淡道,“至于爹那边,娘也不必多想,他是打算外放了。外放之后还会不会再回帝都,都不好说!”
“外放?”韦梦盈一怔,“这一走就不回来了?你说真的?”
见‘女’儿拨着茶碗盖子不作声,显然是默认了——韦梦盈咬住‘唇’,神情复杂,半晌才道:“我只道他跟姓庞的老不死又打什么主意,怕你上了当,故此来看看。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留了,免得碍你眼。”
宋宜笑无奈道:“您要不说那些叫我为难的话,我何必赶您?”
“你曹表姐初入王府,与里里外外都还不怎么熟悉。故此趁着如今避暑,各家‘女’眷都清闲些,打算邀人游湖,大家亲近亲近。怕没什么人给她面子,特特请了我去坐镇。”韦梦盈没接这话,站起来道,“你自然在邀请之列——去么?”
“不了。”宋宜笑摇头,“不是我不给表姐面子,但娘也晓得,清越才来翠华山就病了一场,这两日也不过才好全。我这会实在不敢叫她离开自己身边。若带着她去游湖,既不方便,也怕吹了风再次受凉,不过扰了大家的兴致。”
韦梦盈闻言也不强求,道:“也好。”
一拂广袖,也就走了。
结果宋宜笑送她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