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做了一整年皇帝,终究开始有意无意的浸染上皇帝该有的手段了。
当然这样的算计瞒不过太皇太后与晋国大长公主的眼——这两位经历的风雨可不是端化帝能比的——只是无论太皇太后还是晋国大长公主,对此都没什么反感。
毕竟端化帝既是她们的血亲晚辈,又对她们保持了足够的尊重,而且没有恶意,她们当然希望皇帝更加英明些,将显嘉帝开创的盛世一直延续下去才好。
如此,九泉之下的显嘉帝也能为自己选择的继承人而欣慰了。
“咱们这两辈人生的世代不好,都吃了太多的苦头。”太皇太后喟叹了一阵,似自语道,“但望底下的孩子们,不要像咱们这样才好!”
晋国大长公主失神了片刻,才勉强一笑:“母后说的是!”
她们母‘女’这儿谈着话时,正要回自己宫里的端化帝,却在半路被人拦了下来:“陛下,太后娘娘有急事相请!”
“母后?”端化帝皱了下眉,他现在急着布置下去,好为儿子报仇雪恨——到底苏太后不是他生母,母子之间关系也谈不上亲近,前不久太后一个悬梁还让他颇为焦头烂额,此刻听说苏太后相请,就觉得有点烦躁:什么时候不来找,偏偏在朕有事的时候?
他虽然晓得苏太后不是没事找事的人,不会贸然打扰自己,但他因为不是很关心太后,自然觉得太后的事情肯定没有自己要去办的这一件重要。
“陛下,是长兴长公主殿下得了个消息,太后娘娘认为兹事体大,必须立刻告知您!”那宫人看出端化帝的不悦,生怕他不肯去,忙又福了福,小声道,“奴婢听了一耳朵,似乎……似乎同天‘花’之事有关系!”
“嗯?”端化帝微怔,天‘花’之事在他看来,卫溪已经查得很清楚了,苏太后这儿又得到了什么消息呢?
他心念一转,顿时想到长兴才和离的驸马是简夷犹,这么着,难道?
果然半晌后端化帝到了苏太后跟前,苏太后因为哑着嗓子不好说话,抬手免了他的礼后,就朝扶着自己的长兴长公主点了点头,示意长兴自己来说。
长兴先对端化帝行了个家礼,这才轻蹙娥眉道:“皇兄,这件事情说来怪我:简夷犹别院那边的下仆叫芬儿的,早在才来翠华山时就辗转托人传了话进来,说有要事禀告——只是皇兄也晓得,那会我一来身体不怎么好,倦怠理事;二来,也实在没心情同简夷犹那边再有什么瓜葛,所以一直没理睬。”
“谁想方才那芬儿又托了人递进口信来,说的却是……却是同天‘花’之事有关系!我这才晓得她是真有要事禀告!”
说到这儿,长兴神情黯然道,“都怪我不当心,错失了这样要紧的消息!否则二皇子也不会……”
她难过的低下了头。
端化帝闻言,也是气得脸‘色’铁青——只是训斥的话才到嘴边,却察觉到嫡母苏太后正恳求的望向自己,这个嫡母虽然人已中年,因着养尊处优,一直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小了至少十岁。
如今距离显嘉帝驾崩不过一年,却跟老了二十岁似的,鬓边竟已有了霜‘色’。
端化帝想起来太皇太后那句“终归是陪你父皇一路风风雨雨过来的”,心头一软,沉默了会,到底把怒意按捺住,**道:“那么芬儿这回跟你说了什么?”
“其实不是芬儿。”长兴咬了咬‘唇’,不敢看他,低声道,“芬儿是伺候沈姨娘——就是简夷犹那个妾沈绮陌的人。我就是知道这个缘故才不想理她的!这回我让人去行宫外见了她,她果然只是替沈姨娘带话。”
“沈姨娘?”端化帝听了这话倒是怒气稍散,以长兴跟沈绮陌的关系,她又是避暑前夕和离的,那么不愿意理会沈绮陌的身边人,倒也是人之常情了!
点了点头,皇帝示意长兴继续说下去。
长兴道:“沈姨娘观察到,简姑父这段时间,经常‘私’下前往简夷犹那儿,同简夷犹密谈。至于谈了什么她不知道,只是父子两个似乎很有些争执,有一回,简夷犹抱了他那个儿子跟简姑父说,你看,才这么点大的孩子,怎么下得了手?简姑父说,横竖……横竖他不心疼!”
“沈姨娘听到这话,以为简姑父要利用她的孩子做什么事情,自是非常担心!只是她也没什么人求助——端木老夫人能在帝都住着已经是皇祖母仁厚了,又哪儿帮得上她忙?她思来想去,竟然想到了求我!”
“只可惜那会我没重视,没理她,错过了提前察觉不对的机会——”
而今天长兴才晓得,沈绮陌由于担心儿子,一直密切注意着简离旷父子的举动,却意外发现,这父子两个之前争执的那番话,不是想动她儿子,而是想动简虚白的‘女’儿简清越!
简夷犹不赞成,故而抱了自己的孩子,希望用稚子无辜来打动简离旷。
但很显然他失败了!
而沈绮陌知道这件事情后,大为惊恐,又得知之前卢家受到怀疑时,出卖了全家的卢徐氏,虽然自己同样在牵累之列,但她两个孩子却得到了额外的赦免,宫中已传出风声,不管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