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老人家走之后,女人又开始给小女孩儿梳头发,小女孩儿的头发很长,也很脏,好像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剪过头发一般,估计也有很久很久没有洗头发了。
女人还是一句话都没和小女孩儿说,小女孩儿抬起头来,想用那小手去摸女人的脸,却被女人用梳子把那扬起来的手又打了下去,小女孩儿委屈的眼神看着女人,女人却无动于衷,继续梳理着小女孩儿的头发。
看着这一对母子,我心里有些发酸,开始痛恨万恶的旧社会,我可以说是从小到大看着这个女人长大的,她经历过的那些苦痛又有谁能够清楚,又能朝哪里去说。
可是那些村民呢,竟然一直传她的谣言,鄙视她,等她终于报仇泄愤之后,远离村子躲到了深山老林中,却无奈之下发现自己怀孕了,不用说都知道,是她最痛恨的那个地主的,曾经用过很多办法,但是她依旧下不去手把这小孩儿弄死,毕竟这也是她的女儿。
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村子里这些村民竟然还不放过自己,就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她彻底失望了,从女人的眼神中,我看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决绝,这一刻起,我就知道女人要干什么了。
老人家很快就回来了,拿着两套衣服。一套大红的嫁衣,是老人家老伴当年穿的,这么多年都放着没动,一直压在箱底,今天才拿出来,另外一套,是自己女儿小时候穿的,虽然对于这个小女孩儿来说还是有些大,不过小女孩终究还是要长起来的。
女人给小女孩儿换好衣服,把那把梳子递给了小女孩儿,让她跟着老人家走,小女孩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女人,脸上挂着微笑,喊了一声“妈”。虽然这一声很勉强,就像婴儿刚学会说话一般,但是这一声就足够了。
小女孩儿走了,跟着老人家陈老四走了。
看着俩人消失在黑夜中很久,女人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女人笑了,笑的很美很凄凉,没想到这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从今天开始就要天人永别。
女人把那兽皮脱下,大红的嫁衣穿了起来,在这大红的嫁衣映衬下,虽然黑夜光线很暗,但是我却能够看见她那绝美的容颜,着实让人惊艳。
伸手捡起之前自己的那裤腰带,往上一扔直接挂在了牛棚的大梁上,女人要上吊了,我也只能干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自己也知道,女人穿着大红衣服自杀,以后肯定会化为厉鬼找生前欺负她的人报仇,女人把那裤腰带打了个死结,从地上搬过来几块石头,把脖子放了上去,眼神紧紧的看向了村子方向大声喊道:“除了四大他们家的,你们都听好了,我死了也不叫你们安宁,世世代代都不让你们安宁。”
喊完这一声之后,脚一瞪,垫脚的石块倒在地上,女人上吊了。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很复杂,这女人短短的一声,很苦,苦不堪言,也许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很小的时候,父亲还没去世那时吧。
阳光灰蒙蒙的,牛棚的栅栏门再次被打开,准备进来拉这女人去浸猪笼的那些村民看见这一幕,多少都有些害怕,穿大红衣服自杀的人会变成厉鬼,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而这里的所有人,机会都参与了逼死这个女人的行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最前面的里正,他是罪魁祸首。
里正也在打颤,但是不能弱了自己的威势,虽然女人吊在那里的样子很可怕,阴森森的,但是人都死了,有啥好怕的,该浸猪笼的还是要浸猪笼,哪怕人死了还得浸,就这样,上吊自杀的女人,还是被浸猪笼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当天中午,里正就马不停蹄的赶往邻村的道观中去请那里的道士下山做法,里正别看他白天说的那么大方,其实心里也在打鼓。
那道士听说之后,立刻就跟着里正过来。当把猪笼从河里拉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因为那具尸体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充满了仇恨。
道士说,这女人怨气太重,需要找个人能够压住她的怨气,必须得是她最亲近的人,这样能够唤起她的良知,怨气自然也就能够压得下去。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想起了这女人死去的母亲,就埋在村子后山的树林里。
接下来,就看见了那些村民在道士的指点下开始动土,女人母亲的那座坟被挖开,但是里面并没有女人母亲的棺材,而且那坟地好像又被翻开的痕迹,那道士看见这情景,说是很有可能是这女人早些年把那坟给转移了。
虽然女人母亲的棺材没有了,但是女人母亲是在这里埋的,把这女人埋到这里也会消除至少一个甲子的怨气,有这一个甲子的时间,早就把女人的怨气消磨殆尽。
所以才有了我们看见的那个墓室,就连那石头棺材和棺椁都是这个时候放进去的,那些人把女人放进去之后,很快的连原来的坟包都整平了,那块墓碑铺在了最上面,然后又在墓碑上盖上了土。
我又一次被关在了墓室里,身边的不是老道士和黄老板他们,墓室中间的也不是一个空的棺椁,而是一个完整的棺材,和我作伴的只有一个石棺,里面装着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
几乎,我见证了这个女人的一生,短暂的一生当中,充满了悲剧,唯一让她开心的,也就是临死之前自己的女儿能喊了自己一声妈。
正在我疑惑为什么还停留在这里的时候,却听见了外面有动静,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