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瑞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把妹妹紧紧抱在怀里的夫人,淡粉色的衣裙昭示着这是他先前就碰到的怪女人,看着这张与娘亲一模一样的脸,小胖墩一时反应不过来。
而乳母杨氏与身后的丫鬟们也俱是一惊,太像了。
陈如娘将脸深深的埋进柳芸曦的的胸前,双肩不住的抖动,那一声声珠珠,珠珠仿佛把人的灵魂都叫碎了。
小胖墩呆愣的转向母亲。
此刻的陈氏也是一脸震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同如娘本来就是不多见的双生子,从小长的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是如今隔了个六年,身份地位的改变也没有改变她们多少的容貌。
怕是她的女儿曦曦像极了如娘走丢的孩子吧,要是这说起来,从午后的相见,如娘的情绪就淡淡的,可以说的上冷漠,怕是在忧心还在外的孩子吧。这一见到与女儿相似的人自就是控制不住情绪了。
陈氏把小胖墩拉到一旁,走上前去。
柳芸曦倒是真的分不清前世今生了,她沉醉在这久违的怀抱里半响都说不出话来。她重生不过几个星期,好不容易接受了现在的身份,而后就见到了真正的前世的母亲,她听到母亲悲伤的唤她珠珠。
一遍又一遍。
前世母亲走的时候,是平平静静的。而那段最后的日子里,母亲总是喜欢把她叫到床前,静静的凝视她的样子,不言不语,仿佛在透过她在看别人。宋瑜总是想母亲是在想父亲吧,那时候正值朝政动荡,身为大学士的父亲自是忙的焦头烂额,这也就甚少能抽出时间来看母亲。
那年,十六岁的宋瑜刚刚出嫁,刚嫁为人妇的她又太多的烦心事,可是她不能对母亲说,总是装着幸福美满的样子挑些京城里的趣事说给母亲听。而母亲似乎也对她很放心,并不多问她在婆家的事宜。
母亲病危的那天,她正被婆婆拿乔,关在宗祠里抄写经卷。
“有持戒修福者,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为实……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
整整一百遍的金刚经,待她从宗祠里出来,却听闻母亲已逝的噩耗。而她也是在那天对她的相公完完全全的心死,那人狡辩道,并不是不去宗祠里告诉你,让你错过了和你母亲的最后一面,而是宋家根本就没有差人来通知过。
她听照顾母亲的老人说,夫人念了小姐一天的闺名。这样带着遗憾走的母亲怎么可能不想见她!怎么可能没派人来找过她!
珠珠……,珠珠……。
母亲,您那天也是这样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这般唤我的吗?
柳芸曦看着走上前的陈氏,和眼前温暖的躯体,她怔怔的对上陈氏担忧的双眸。
“娘。”
不知这一声,是指陈蕊娘,还是陈如娘。
“我的珠珠,我的珠珠,你可回来了,下次可不能这般离开娘亲了,乖乖。”陈如娘紧紧的抱着眼前的人儿,说的话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向陈氏。
“姐姐,姐姐,你看我把珠珠找回来了,我的孩子回来了。”那兴奋的腔调仿佛是找回来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陈氏的那句,“曦儿”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声了。
一旁的苏嬷嬷到陈氏跟头,不停的重复着。
“请大小姐见谅,二小姐只是受了刺激,认不得人了。”言毕,苏嬷嬷躬下身子,哄着陈如娘道:“夫人,夫人,这是您外甥女,是大小姐的女儿呢,小小姐还未找到呢。”苏嬷嬷言毕也有不忍,落下几滴泪来。
“不不,你个死奴才,乱咒我们家珠珠,我们家珠珠就在这呢,我让你胡诌。”陈如娘一手抱着眼前的人儿,另一只手却是不管不顾的打起苏嬷嬷来。
苏嬷嬷这一开口,才把柳芸曦的意识从前世的种种里拉了回来,柳芸曦望着苏嬷嬷,眼底又是一红,是苏嬷嬷!嬷嬷是母亲从小的奶娘,一直到母亲去了,才放出府去。
苏嬷嬷又接连的开口劝道:“夫人夫人,你细细看,这不是小姐啊,不是。”
虽在众仆妇的拉扯下,苏嬷嬷也没挨上几下。
可陈如娘听了这些话,越发的受了刺激,放下了柳芸曦全力要去和苏嬷嬷撕扯,想把那张嘴撕烂,哪里有些高门嫡女的样子。这如娘的力气也是惊人,连推开了几个上来劝架的小丫鬟,在众人的拉扯中,陈氏精心准备的一席酒菜自是被毁的一塌糊涂。
陈氏紧紧的把柳云瑞和柳芸曦护在一旁,连声安慰,转身想去劝架。突然看见眼前气势凌人的如娘突然一个不稳,柔弱的娇躯直直的倒了下去,身旁的丫鬟赶忙接住。
陈氏只觉得心力憔悴,忙喊着扶如娘回厢房去,而后立马差了人请来大夫。
片刻,大夫便来了。
可苏嬷嬷和宋家的侍女都不准大夫接近。
“大小姐,您是知道我们京城规矩严谨,不见外男,连大夫也是不例外的。要是让夫人往后知道在这里坏了规矩定是要让人嚼舌根的。”
陈氏想了想京城的规矩,也与大夫细细的解释了。
折中了一下,大夫隔着层纱布,切脉。
只道是,心率不宁,受了刺激开了几副安神的药,分几天吃着。
陈氏看着昏睡中还不断喃喃珠珠的妹妹,心里一酸,也落下泪来,久久的不愿离去。
苏嬷嬷劝着,说小姐少爷都被耽搁了,未曾用膳,让陈氏放心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