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爷有客来访,自称是老爷的故人。”丫鬟道。
这陈氏忙擦干眼泪,理了理妆容。柳之翰在的话,陈氏能避就避的,如今,也只能她出去会见了。
对孙氏道:“你且在这里等我片刻。”
丫鬟梅竹与秋菊从前就和孙氏情如姐妹,好不容易孙氏来一趟。陈氏也留了她们陪着叙叙话,带来二等丫鬟习秋去前庭会客来。
丫鬟们端了碗红枣枸杞茶来,另外备了些瓜果。
孙氏看着往日机灵的梅竹神情有些恍惚,怕是和小姐有关,便多问了几句。
梅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刚才不小心的听到话。
乱嚼主人家的舌根可是大忌,更何况这事还没影,就更不能乱说了。
梅竹只得说是她家里的糟心事唐塞过去。
这梅竹是柳家的家生子,梅家忠厚老实,梅竹的哥哥梅远是老爷跟前的小厮,虽然做着跑腿的活,但深得柳之翰器重。故而,梅竹才能分到夫人房里做大丫鬟,这事,大伙都是知晓的。
这梅家家风淳朴,哪来的糟心事。
这梅竹自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倒是让秋菊想到。
“该不会是九婶在急着给你找夫婿,急着要把你嫁出去吧。”梅竹的娘在家排行老九,因为是个丫头,干脆就取了九这个名,如今,年纪大了,大家都叫她九婶。
梅竹今年已经十六了,是夫人房里资历最深的大丫鬟了。
“你个小蹄子,哪有的事,不准胡说。”
“我当年呀,晚了些,也是十八就出嫁了。按理啊,梅竹也差不多了。”孙氏打趣道,看着无忧打趣的小丫头们。放在京里高门贵府里,这些丫鬟定是兢兢业业,万不敢这般的。
生活虽是平平淡淡,但这可不是夫人一直所求的吗?
孙氏暗暗的想。
陈氏让习秋给客人倒了茶。来者是个约莫四十的汉子,身材魁梧,衣着不凡,倒也不是一般的猛汉。随行的还有一位约莫五十的老者,一身素衣,不卑不吭的随侍左右。
老者见到陈氏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他很快的就掩饰好了。
来者自称钟叔,是柳之翰路上结识的朋友。钟叔从事镖局生意,故而有时与柳家有些商业性的往来。
原来听闻柳家不断的再找孩子,以为是柳家丢失了孩子。故而想出一臂之力。
陈氏闻言,更是大为感动。连声道谢,解释道:“是我家的亲戚不慎被歹人拐走了孩子。倒不是我们柳家的孩子。现在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了,我家夫君已有两日在外奔波了。”
看钟叔有相助之意,又把柳之翰所在的地方细细的转述了。
这钟叔知晓了柳兄的位置,抬了抬手,也就爽快的告辞了。
那钟叔自出来柳家之后,便掩去客气的笑容,常年的走镖,让他生出一番凶狠之气来。
此刻他跟随在老者的身后,他原与柳之翰不过几面之交,走过几番生意而已,这道上的规矩,银货两讫,就没有交集了,若不是眼前的贵人所托,又哪里会关心人家家里事。
“老钟,你就前去帮着柳家找孩子吧,等我的通知,务必要尽心尽力,顺便把柳家发生的消息递给我。”老者扶着小搓胡子道。
这钟叔闪过一阵迟疑。
这柳老爷为人和善,不知道眼前的贵人对柳家是何意。如果是恶意,他杨钟是不会接这笔生意的。
老者看到汉子的神态,心里想,倒是个心地善良的。
“我与你家镖头曹行可是旧相识,你不信我的人品,但是你家镖头的信誉你总信的过吧。”
汉子闻言,也放心的去办了。
四月已过中旬了,因阳光大好。徽州城里也热闹非凡。客来居的一间临街厢房里,一位七岁大的粉雕玉碎的玉娃娃正极有耐心的翻看着《孙武兵法》。密密麻麻的字饶是成年的人也无法如此用心。而这玉娃娃仿佛是对这些已是家常便饭,嘈杂的街道人声鼎沸,这更显的孩童几分专注来。
“小主子。”刚才在柳家的老者正提了些新鲜的瓜果进来了。随意的摆了盘便放在桌上了。
孩童看了看,也不计较,拿来就咬了起来。
“航叔,怎么样?有收获吗?”
“这柳家必定是当年成国公那被除名的大小姐的夫家了,那柳家夫人与宋夫人太像了,肯定是错不了。”
“那宋夫人把自己的亲生孩子藏起来,怕是想夺了这柳家的孩子鱼目混珠了。”这女人之间的手法真的是让人胆寒。
“航叔,已经给宋瑜请了太医看了吗?”
“小主子,错不了,诸葛明诸葛大夫已经诊治过了,宋家小姐的嗓子的毛病是胎里带的,听闻太医院的王重阳王太医曾私下里诊治过,委婉的告诉宋夫人,这嗓子绝无治愈的可能。这宋夫人出重金收买了王太医,王太医才改口,若好生养着,也有开口说话的希望,所以宋家上下都怜惜这苦命的嫡长女,溺爱了些。”
“这些话传出去有损小姐闺誉,故而宋家也瞒的死死的,是打心底期望孩子能被治好。这宋家夫人这次玩的又是哪一出?”航叔接着道。
航叔也疑惑自家的小主子怎么对宋家的小丫头有兴趣来,这一步步的查下来,还真发现些有意义的事情。不过再怎么有趣,也是宋家的家务事。
凌晔想,果然是自己从前对宋瑜不够关心,倒是连这些往事都不知晓了。现在重来一遍,竟然发现,自己的小媳妇原来不是宋家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