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萝拉无可否认自己在刻意演戏,甚至再早之前,在成年礼的舞会大厅看到这个少年眼中比喜悦与欣赏更深的——类似于爱慕的隐意时——就已经有抓住它的念头。
可感情是她唯一不愿触碰的东西。
哪怕外表是将要盛放的火焰玫瑰,也不能阻挡那颗心始终冷静理智。
每一回见到夏莱,在直面那确实没有作假的纯善无暇的情感时,她心中真的就是在想这个问题……难道爱情真的会叫人冲昏头脑?
这老同学在外面的风评相当好啊,这样的年纪就算有家族的荫庇,但能闯下那样的名头都足以说明他的潜力!这个一见她就小心翼翼各种迁就牵到哪就乖乖走到哪的家伙,真的不是换了个人?
种种事例错综复杂,使得奥萝拉对待夏莱隐秘的心情,既有欺骗、冷硬,又有同情、善意,甚至还有极不明显的不屑,高对低的视角占足心理优势,所以到后来发现自己其实是个笑话的时候……奥萝拉开始了彻底蜕变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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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同样也有人在对夏莱的行为表达强烈的疑惑。
“能让我肯定对面那个真么?”对着电话说得咬牙切齿的少年,强忍着几乎要活活捏爆手机的怒气。
线路那端停顿了片刻,然后带着些微笑意的声音缓缓道:“是的,我想。”
“f**k!”直接破口大骂,“你最近脑子秀逗了?!夏莱你总是说我荒唐,可你看看自己,你还像你自己么!姨妈都说她最近被你搞得有些神经衰竭了,趁着这边还没有把你叫回来,快收拾收拾这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什么声音都没有,就在阿诺等得有些暴躁的时候,听到一个淡淡的语气词:“嗯哼?”
于是他彻底暴躁了:“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啊混蛋!不是一向都讨厌麻烦么!自己的名字跟被订起来翻来覆去说很有意思么?!”
不得不说狗仔也是有原则的——当然语气说原则,还不是说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像是扯到王储绝不会错扯到王室,开扒夏莱绝不会干涉他的家族一样。类似科菲家族这种,地位尊崇又手握实权,除非犯了反人民反人类被全国家全世界声讨的重罪,否则没人会想不开骚扰人家。这回科菲家族当然没有被牵扯,明面上的。
可那难得不叫人省心的表哥,这次回答得一点悬念都没有:“有意思。”
“夏莱·卡德拉·科菲!!!”阿诺用一种近乎咆哮的声音一字一顿道,“人家跟王储玩得好好的,你去凑什么热闹!别说你真爱人家爱得死去活来?!我就不信她没在利用你!早不凑过来晚不凑过来,偏趁着这时候跟你黏糊,明显就是想借你摆脱跟王储的绯闻——你脑袋被门夹了么连这都看不到!!”
过了很久,才听到对方的声音:“……有一点的。”
“什、什么?”
“大概,是有那么点不开心。”那声音依旧如以前一样,连戏弄他这个表弟时都是一贯的慢条斯理与胸有成足,“确实姿态是放低了点,可是她需要我。”
这么短暂的时间当然不可能产生热烈到矢志不渝的爱情,可我当真有一点遗憾的啊。夏莱轻笑道:“如果你曾想珍藏的花朵有一天忽然消失不见,然后在你所不知晓的视野里绽放出如斯的光华,你无意中又找回她,却明知道她也许不会是属于你的,这样的心情你能理解么?”
所以小心翼翼守着却不敢触碰,所以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在心中咀嚼……他供认不讳:“很早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了,当然那时候她跟现在完全不像,但有些人就是你第一眼看到就知道是她的。你放心我没疯,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阿诺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悻悻然又骂了个:“f**k。”
“别说脏话!”夏莱教训道,然后笑了笑,“所以我想我会变得愚蠢一些,再愚蠢一点,在她还需要的时候。”
“哪怕是利用?”
“哪怕是利用。”
阿诺面无表情说了句话,然后把手机合上狠狠往地上砸:“……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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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依不挠的记者事件以报社赔礼道歉作为结束,特权阶级的办事总是以效率作为最基本的准则。面对这样的局势,热闹到底是减退了,王储殿下很明智得保持失踪状态,没有为即将袭灭的炉火增添一点新温。
整个上流社会已经基本没人不知道奥萝拉的名头了,虽然过程有些出乎意料,但这一步应该算施行得比较成功。按照团队制定的计划,接下来就得保持一般高调的作风,混一点实事了。
继承凯恩是简单,难的是彻底掌控住家族。她作为一个女人,在没有强硬的手段前,广阔的交际是一条比较有用的路子。
路走得顺风顺意,那就难免生出点小得意。于是在某日奥萝拉返回艾萨克的时候,听说公爵阁下在书房等她。
连忙急匆匆上楼到书房,希瑞尔坐着没动,奈登把原本放在他案前的一份记录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