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顿时起了一阵抽气声和惊叹声——这个女人很多人都认识,西城三塘坊区的胡饼店的老板娘,这中年老板娘人漂亮,饼也烤得极好吃,且,是寡居,是个半胡血统,颇有些fēng_liú的名声,不少人都慕名去买过她的“胡饼”……
呀!要撕这个女人的衣裳么?
然而,人群中立刻就有人说了:平日里审案,不一样有女人被撸了裙子当众打板子么!有甚稀奇!
众人稍稍淡定了一点,却将眼睛瞪得更大了……
然而,这位侍卫大哥并没有去撕人家女人的衣裳,只是抽刀划破了她后背左肩胛骨处的衣裳,挑开一道小口子,足够露出那个小小啾惆铡
果然不愧是出身王府的侍卫呀,真是品行高洁!若是换了这衙门里那些没节操衙役,面对这风/骚女人,一定撕衣服撕得更狠些!
人群中立刻有人发表了赞叹,引起众人纷纷附和。
刺史大人又是一拍惊堂木,喝问道:“尔等为何身上都有一模一样的刺青!还不快招!”
那六人又纷纷叫起了冤枉,都说自己背上之所以有刺青,是因为命中火重,是为了平衡五行,是为了避免回禄之灾……
刺史道:“莫非你们都是找的同一位法师么?”
一个裁缝店的掌柜道:“我们同住扬州,找的是同一位法师有甚稀奇!”
李猗出声道:“把他们的户籍拿来!”
孔温正要差人去寻这几人的户籍档案,王府长史龚大人已经捧着一叠纸站起身来道:“这是我抄录的这几人的户籍档案,刺史大人不必辛苦!”
孔温原想着差人去寻找档案,起码得要一两炷香的时间,他也好下去喝口茶,正好弄弄明白这李猗想做什么,她肯定不是只为了抓几个奸细,显摆自己能干!
然,却不想人家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孔温又想起来了,昨天他手下管理户籍的参军跟他汇报,王府长史来翻录了一下城区内的居民户籍,说是要找个人,他也没在意,原来人家竟在这里等着他!
龚大人展开那叠纸,当堂就开始念……
结果户籍上的记录是——
胡饼店的老板娘是四年前从安西都护府迁徙过来,在扬州入的户;
一裁缝店的掌柜是三年前从剑南来投奔亲戚,然后在扬州落户;
一读书人是一个漳州商人的儿子,在扬州求学;
一铁匠是五年前来扬州落户的,作为铁匠铺的女儿的入赘女婿,档案记录原是幽州人;
一客栈掌柜的是六年前从郴州迁徙过来落户的。
另外两个是胡商,在扬州有店铺,常年穿梭于岭南广州——杭州——扬州——徐州——长安一线。
便是傻子也听出不可能来了,安西、剑南、幽州、漳州,这地域落差好大……
他们身上的小雪花,他们都自己说了,小时候刺上去的。
李猗闲闲地点评了一句:“这法师甚忙!”
秦暖差点没绷住严肃脸笑出声来……
然,坐在李猗下手的龚大人却呵呵笑出声来了。
待众人惊叹完了,那侍卫大哥侃侃而谈,向刺史大人解释嗟睦蠢:
逆贼手下有个名叫“夜雪”的组织,专门培养各种细作,然后放到各个地方州府去潜伏下来,表面上像良民一样,私下里却专事打听各种消息,或者干坏事!比如前一阵子,江南东道陷落得那么快,“夜雪”的奸细就是出了大力的!
所谓“夜雪”,半夜的雪,无声无息,没人知觉的意思;当然也有人猜测说,那康贼出身漠北突厥,思念北方,所以以“雪”为名。
至于为啥要在身上也刻这样一朵雪花,因为夜雪的成员既多且杂,分散在各处,有任务要联系时,若是彼此不认识,便以此为凭,从而不会认错人,也不会让人冒充混进组织……
李猗对刺史大人道:“前段时间,大人曾经在城门守卫中抓出了一个逆贼的细作,虽然当时他自尽了,但是有仵作查验过尸首,不妨叫那仵作上来问问,看那人是否身上也有这样的刺青。”
孔温立刻让人去叫那仵作,不多时,那仵作被带来了,果然确认那死去的细作的左肩胛骨上也有这样啵
证据确凿,连来历都让人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那几人顿时面如死灰,叫冤也叫不出了!
竟然真的是奸细,逆贼的奸细!
堂上堂下轰然大哗。
那逆贼居然那么早就开始养这么多奸细,可见谋反之心,早早就有了!
又有黑袍侍卫来报,他们在这些人的家中都有搜出违禁品,并呈上来零零碎碎的一大堆东西:有mí_yào粉末、各种锋利的的小刀,能藏在袖子里、靴子里等等,精致的有盖子的细细的小竹管儿,各种能拆卸的空心簪子,虽然空心的簪子不少人家也有,可是没有像那老板娘一样,簪子全部都是空心的,手镯戒指也是空心的……
刺史略略一沉吟,对李猗道:“郡主,此事事关重大,这些细作,不宜在此公堂之上审讯!”
李猗嘴角弯弯,点头道:“刺史大人所虑极是!”
审问间者,必然涉及不少军政秘密,自然是不能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审讯。
刺史大人便让衙役将这些细作给押下去,严密看管。
堂上还剩了一群人,这群人并没有被撕衣裳,暂时也没有人说他们是逆贼的奸细,于是刺史大人严厉的目光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其实孔温他不知道该怎么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