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猗继续道:“钦差行辕大概设在徐州!”
徐州离着扬州不远,而且,也是淮南道的范围。
那么高腾作为淮南节度使,必须要保证那位殿下的安全!
若是出点问题,全家赔上都不够死的!
更重要的是,如今只要涉及到三殿下的事情,便会很微妙。
如今宫中的情况是,陛下有五子,二皇子生母只是个才人,母族低微,自身也平庸,已经是专心做闲散王爷,四皇子五皇子才九岁和十岁,且年幼不说,生母都是低位小嫔妃,且母族也是普通的小权贵。三皇子的母亲却是武淑妃,太皇太后的亲侄孙女,作为大圣皇太后的母家,武家的势力和在朝中的影响却不小。
而那位正儿八经的太子呢,原本生母地位低微,一生下来,他的亲娘白美人便将他送与皇后抚养,记在在皇后名下。皇后只育有一女,便再无生育,儿子便是记在她名下的太子。
原本,白氏只是深宫中的一个依附着皇后的小美人,一个小透明般的存在,但是这几年她的娘家依附了太后家族韦家,又因着白氏兄弟的军功,一路升成了昭仪,身份地位都大大不同,而且白家与韦家早已经联姻。
于是情况便微妙起来了,皇后看着自己养大的太子越来越与白昭仪亲近,与白家人亲近,却是没法动手收拾白昭仪,一则因为太子早已经成人,收拾他的母亲徒然生恨毕竟以后太子若是登基,他是皇帝,而自己只是太后,二则白昭仪现在依附韦太后了,韦太后和韦家将白家和白昭仪拢得紧紧的,一损俱损白氏若是出点什么事情,即便和皇后无关,白家和太子都会记在皇后的账上。
韦家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当今陛下大行,太子登基后,依然能保持韦氏家族荣宠不衰。
而皇后的家族张家虽然是顶尊贵的世家,可是这两代的嫡枝都人丁不旺得很,皇后只有一个嫡亲的弟弟,可她的弟弟却中年早逝,如今只有一个嫡亲的侄儿承爵。
所以,如今太子殿下和皇后殿下的明面上还是母子一家亲,可是心里面却早已隔阂丛生。
这还不算是最微妙的,最微妙的是,在几个皇子中,皇帝陛下最喜欢三殿下,且三殿下的母亲,武淑妃一直是盛宠不衰。
那皇宫中二十年来,有过无数受宠或不受宠的嫔妃,只有武淑妃还有张皇后一直是鼎立不倒,白昭仪都是这几年靠着韦太后才升了份位爬起来的,要说皇帝的宠爱,她实在没什么。
这些事情,朝中凡是有些地位和见识的人都清楚得很,却都不敢轻易下注。
若是张皇后还是一直支持太子,那么太子的胜算还是比较大的,可是,白家同张家的关系实在一般般,不由让人揣测,在宫中是否白昭仪和皇后的关系也是这样,毕竟白昭仪的这种背叛,是个人都受不了!
所以,谁知道最后登基的那位,是不是如今的太子殿下呢?
所以鉴于这些微妙又微妙,复杂又复杂的关系,高腾和孔温必须得想好,自己面对那位殿下时,该用什么样的态度,甚至得考虑站队的问题。
高腾和孔温沉默了半晌,还是高腾先回过神来,很诚恳地对李猗道:“多谢郡主告知!”
孔温也忙拱手致谢。
李猗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告辞:“二位大人公务繁忙,本郡主就不打扰了!”
李猗转身离去之际,嘴唇微启,极轻的声音飘过二人耳边:“我听人说,宫中白昭仪对皇后殿下不甚恭敬!”
高腾和孔温又都是一凛,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真的,那么对于张皇后来说,白昭仪已经是不可以忍受的对象了?那么,对太子呢,她还会支持吗?
反正三皇子和太子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她生的,如今哪一个都和她不亲近,反正她以后都是太后,那么她还有必要支持其中的一个吗?有必要支持她最恶心的那个背叛她的女人的儿子吗?
秦暖晕乎乎地跟在李猗的身后,脑子里也在想这些事情,皇后会支持太子吗?这皇家的关系还真特么复杂啊!
她还很奇怪,李猗今天为何这样好心地提点那两个老家伙。
除非郡主娘子自己心里也有小算盘!
故意的!
上车之后,秦暖还是不胜唏嘘,忍不住轻声叹息,她这叹息是为那位被人背叛倒霉的皇后。
干什么要替别人养儿子呢?别人家的小孩就是养不亲!那位娘娘还是很善良的,都没有留子去母!
不过她转念一想,留子去母这种事情,普通人家对付小妾丫鬟还行,可是在皇家,万一那位孩子登基之后被人挑唆记恨起来,秋后算账也是极其麻烦的。
秦暖在那里默默地出神,却听见李猗一声轻笑,“小傻子,你又在走神?”
秦暖在想皇后的事情,在想残酷的“宫斗”,确实在走神
李猗瞅着她,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微微叹息了一句:“再聪明的人,年轻时候都免不了做一两件傻事!何况皇后殿下那时候刚刚经历幼子夭折之痛!”
原来这样啊!
秦暖如今对李猗是百分百信赖,说话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于是她忍不住就问道:“郡主为何要告诉那两位大人钦差的事情?”
李猗哀叹一声,身体向后靠在了引枕上,“小傻子!你白跟了我一场!你竟然一点都不懂!”
“真是傻得和黑电有得一比!”李猗又补充了一句:“今天的事情你竟一点都没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