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缥又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呀!小暖!你竟这样相信我!”说罢笑眯眯道:“不过,自家人可以这样,对别人可千万不能这样,得多留个心眼儿!”
秦暖无语地扭过头去,不理他。
不过,那药酒确实是好东西,一股热力从胸腹散发开来,虽然缓慢,但没过多久,手脚被冻僵的血液又开始复苏了,又重新开始流动,浑身都开始暖和起来。
雪虽然不大,却下了一天,夜里宿进驿站后,依旧在下。
李猗这次又不知道是伪造的何处的传符冒充的什么人,再兼之出手大方,这路上无论是换马还是住宿都得到驿站小吏的殷勤招待。
第二天早上,雪停日出,不过,阳光并不甚明亮,映着积雪,冷白冷白的,并不能给人带来丝毫温暖的感觉。
丁银看到积雪只浅浅没过马蹄子,吁口气道:“幸好雪不大,不然还赶不成路!”
一路上,衣缥和李猗等人不时地拿出“千里眼”探看周围的情况,以避开此时一样往西而行的叛军。
中午时分,在登上一处岗坡,目力可见遥远的平野上有一片黑线在移动。
李猗拿了“千里眼”观望了半晌,冷笑道:“果然是蔡希德部!”
秦暖不禁担心:“那我们还能在他们之前赶到洛阳吗?我们还要绕路”
李猗道:“当然能!他们虽然走的是最直接的官道,可是,他们还要攻克路上的州县城池,哪怕那些城池守将弃城而逃,也是要费点时间的,再说我大唐总有些忠烈之士罢?”
说道这里她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这种情况下,即便有忠烈之士,恐怕也都是以血殉城,并不能阻住叛军前进的脚步半刻。
衣缥道:“郡主,别想这些了!快些赶路,指不定,洛阳城中的那位陛下现在已经在慌着跑路了!要是他们他们跑远了,我们难得追赶!”
秦暖倏然瞪圆了眼睛,他们追赶逃跑的皇帝干嘛?该不会是
衣缥抬手就用马鞭敲了一下她的头:“又想多了是不是?”
隔着厚厚的狐皮兜帽,秦暖的脑袋并没有被敲到的感觉,不过这并不表示她对衣缥这样的动作不生气。
她瞪了衣缥一眼,正要反击,李猗却开口回答了:“皇帝仓皇弃城而逃,路上一定会乱,指不定就要打起来,我要把公主殿下接出来!”
秦暖试探着问道:“接到扬州?”
李猗点头。
秦暖却吸了口凉气,这可能吗?
公主是不能擅自离京的,即便那是皇帝陛下的亲姑姑!
大长公主七十多岁了,这辈子也只在洛阳和长安之间走过来回。
李猗嗤笑一声,“虽说是回长安,可是毕竟是逃命呢,那路上必定一团乱,谁管得了谁啊!以后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大长公主在京中,皇帝可以随时以任何理由召李猗进京,并且将李猗留在京中做闺阁中的千金贵女,因为陪伴她的嫡亲外祖母,共享天伦就是极好的理由。
李猗不是能做金丝鸟的人,也绝不愿意这样让人拿捏着短处。
第三天的下午,四人穿过了洛阳南面的丰李县城,顺着丰李县外的官道继续往西,秦暖琢磨着按照地理位置,应该越过洛阳了城了吧?
是不是应该往北折,上到洛阳到长安的官道去,才好追赶?她这么想着,就回头四顾了一下,这一回头倒是吓了一跳,不只什么时候,后面又多了三个人!
她只顾埋头跟着李猗的马,和寒风做抗争,太冷的时候就喝一口衣缥给的药酒,完全没有注意到队伍后面多了三个人!
秦暖估摸着,大概是衣缥的手下。
又前行了一段路,果然就在一处岔路口上向北而行,秦暖心中略略开始紧张起来,这果然是要折向洛阳去长安的那条最宽阔的官道上了,不知道前行多远会赶上?赶上后会怎样
又急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才算是上了那条帝国中修得最好的最宽阔的官道,因为这条驿路皇帝陛下常走。
此时天已全黑,已是十一月末,再过几天就要进入腊月了,这样的冬夜,天一黑人便都窝在屋子里了,不要说城外,就算是繁华的大城之内,夜里也难见行人。
可是这官道上竟然车马行人络绎不绝!
有华丽或简单的马车,有塞得满满当当行驶缓慢的牛车,还有无数背着行李拖儿携女的步行人
头上一小弯凄冷的冬夜寒月,并不能照亮脚下的路,远处时时传来小孩的哭声。
有些马车前面悬挂着防风的灯笼,或近或远,在这漆黑的冬夜里就像鬼火一样晃荡。
秦暖忍不住问道:“这都是从洛阳逃亡长安的人么?”
李猗答道:“自然是的!之前大概谁也没想到叛军会打过来,朝中不少人天天都在说叛军不堪一击,以至于上至皇帝,下至黎民百姓都信以为真!不然何至于如此仓皇逃窜?”
秦暖默然,就如她所知的历史上的安史之乱,若不是总有小人进谗言,为了各自的私心,挑唆唐明皇不断做出错误的决策,逼迫前方的将领不顾实情胡乱出战以至于接连惨败,安禄山根本不可能那么顺利地打到长安。
这次换了地方和方式,重演历史。
不过,从洛阳逃回长安后,还有潼关等险要关隘可以据守,只要皇帝陛下不犯唐明皇的错误的话。
整整又奔驰了一夜,直到四更天后,远处的隐隐有一片密集的光点,似是火把林立,几人才缓住马,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