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琨在正院的堂中等着女儿来拜见。
要是搁在几个月前,哪里用得着这样端着架子?虽然他并不想端这种派头,可是总不能让人笑话是不是?
他如今又是正儿八经的宗室侯爷,总不好再像之前作为庶人那样任意任性而为,虽然那样很爽,他最爱的儿子李康还没长大呢,怎么地也要给儿子做个好榜样……
好不容易看到秦氏携着女儿踏进门槛,李琨的脸顿时就笑开了花,站起身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秦暖,也不要秦暖行礼,极是开怀道:“啊呀,乖囡竟像长高了些!唉,就是瘦了许多!小脸上一点肉都没了!这次回家来可得好好补补!”
李晴怡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李琨和秦氏围着秦暖说话,没有生气也没有挑刺。
她如今又是侯府千金,虽然远不及以前,但毕竟又是宗室贵女了,嫁到韩家,就不再是高攀了。
而能够有这一切,她自个儿心里明白,这都是秦暖的功劳,扬州土皇帝李猗肯这样照顾他们一家子,也是因为有秦暖。
她一直都很明白,秦暖是她妒忌不了的!以前她什么都没有,可以随意胡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些,她得好好珍惜自己所有。
即便她嫁到韩家了,她的娘家依仗是李琨,而李琨只是个空头侯爷,韩家要看的面子是秦暖背后的李猗。
如今,扬州乃至整个淮南道,没人敢违逆李猗,哪怕她还伤重着不能下床。
袁家就是个例子,盛王和广陵郡主在淮河南岸遇刺,虽然袁家的大儿子最后救了驾,可是这功劳也仅仅只是保他不死,因为让那么一大群叛军摸过了河,就是他的渎职!此事还牵连了整个袁家,在来自各方面或明或暗的打击下,袁家已是日薄西山的景况……
而据知情人说,其实这“叛军过河”这罪可大可小,毕竟淮河那么长,谁知道那些叛军是从哪一段摸过来的?
真正的原因是,郡主遇刺后,这袁家竟对这顶头上司不闻不问,直接绕过去想攀附盛王……
这行径直接惹怒了郡主!
才一个月不到,在扬州也算是显赫的袁家就摇摇欲坠了。
如今扬州人还都知道一件事,就是这新晋的金湖县主秦氏阿暖,最得郡主青眼,是真真地当做亲侄女来疼的。
秦暖此次奔波一场,心中所有的谜团和忧结,还有那些一直潜伏着的隐患危险都被消除了。
玉环的来龙去脉弄明白了,山谷消失了,慕容远宇文遂康禄山这些家伙团灭了,红叶山庄也不会再管闲事了……
自个儿小小的人生终于轻松和安宁下来了。
如今,她只有两件事情需要惦记一下,一是近前的李猗的身体的康复,二是她和羊昀的亲事,不知道何时能办……
秦暖安安心心地在家做了两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米虫生活,睡醒的时候,还有李康和茉莉儿陪着玩。
只是三天后,他们全家就都得穿戴整齐了,去城门口迎接大长公主殿下的鸾驾。
大长公主并没有在光州休息多久,就又继续赶路,还赶很急,所以才能这样快就到扬州了。
在城门外,扬州的所有官员以及豪门权贵们都恭恭敬敬地站在腊月初的寒风中翘首以待。
秦暖一家,因着皇族身份,就站在李猗的后面。
李猗靠在轮椅中,裹着厚厚的貂裘,头上罩着貂皮的兜帽,整个人只露出小半个脸,手中捧着一个小手炉,脚下也有一个小暖炉。
这是花夜再三交代的,这养病期间,千万不要再受一丝丝寒,否则就会落下病根。
大长公主估计着还得一个时辰左右才能到城门口,李猗靠在轮椅中,周围的夫人和小娘子们,虽然都过来见礼,却并不能跟她说话,因为谁都知道,郡主的伤口在心肺,伤未痊愈,说话便会疼痛。
在众人的翘首以待中,大长公主的车驾终于到了。
原本公主是半路出行,跟随的车队和卫队并不多,可是进入了淮南道后,李猗调去了三百精卫营去接应,故而,看起来倒是浩浩荡荡,威风凛凛。
李猗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烟罗和软罗两人搀着她缓步上前,迎接鸾驾。
看到那宽大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下,秦暖有些激动起来,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位千年来最名声响亮的公主殿下长的究竟什么样子……
马车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个年轻貌美又端庄的女子,随即欠身同另外一名女子扶着一人下了马车……
然,秦暖并没能看到公主殿下长什么样子,只是晃眼看到公主披着紫色面子的裘皮披风……
因为她的身影一出现,李猗就跪下拜倒,秦暖以及所有人也第一时间跟随着拜倒参见大长公主殿下。
“诸位臣公,诸位夫人快快平身!”
秦暖听到了一个温和又略显苍老的女子声音。
她跟随着众人一齐站起身来,悄悄朝这位帝国第一公主瞧去,顿时便有些失望,太平公主毕竟老了啊,按这年月,她应该有七十多岁了吧,肤色虽很白,但是脸上皱纹已不少,光华已不再,再怎么看,也只是一个气质极佳的贵族老太太。
大长公主拉起李猗,看着她这副病弱的样子,顿时就落泪了,“阿猗、你这孩子……”
李猗笑道:“外祖母不必担心,我已经快好了,只是怕吹风才穿成这样!倒是因为我,累的外祖母千里奔波,才真是大不孝!”
大长公主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