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跨湖水榭轩敞富丽,雕梁画柱,曲折迂回,连通月弯湖两岸,水中央的双层楼亭飞檐斗拱,高阔富丽,面积宽广,还连有宽阔的白玉雕栏歌台。
这组水上建筑原本就是吴王殿下建来的宴饮游乐之处,粉金绘彩,铺陈精致,极尽奢华之能事,李猗便在这楼亭中会客。
正好湖东宴男宾,湖西宴女宾,中央的主人家两面兼顾,极是和谐又友好,男女贵宾若是熟识的可以在湖中水榭楼亭或歌台中亲切友好地会面谈天气,却不担心出现男女宾客混杂的情况,毕竟,无论哪一个人要穿过湖对面去,众目睽睽之下太显眼了不是?
其实虽然今天宾客众多,但都是皇亲国戚,不是姓李的人,就是姓李的人的姻亲外戚,是亲戚,或者是亲戚的亲戚,再远的关系无非多拐两道弯。没有亲戚关系的朝中职官及职官夫人李猗一个都没有请,为着避嫌。
秦暖并没有其实自己也姓李的觉悟,只觉得人真多……真不喜欢亲戚太多的说!
李猗同着一群身份相仿的公主郡主、王爷王妃坐在湖中亭内聊天气,周圈坐着一群身份稍次些的夫人们陪聊。
歌台上一群娇美如花的乐姬抱着各色乐器细细地演奏,悠扬的曲乐随着香风四处飘扬。
秦暖同李妧则陪着未婚少女们在湖边花园中赏花游玩。
秦暖平时只看到李猗忙着政务军务,几乎没有什么享乐的时间,都不知道王府竟这样豪奢——
这样的深秋,丹桂吐芳,秋兰含雪很平常,名贵的菊花叠成菊山也不稀奇,稀奇的是能拿出一盆盆姹紫嫣红开得娇艳的牡丹摆上,就令人惊叹了,湖中水榭,湖东湖西,处处都摆着,且不乏姚黄魏紫玉楼春这样极其名贵的品种。【】
秦暖头上此时就顶着一朵初绽的豆绿,虽然她略略觉得头上顶着一朵大大的绿花有点别味的意思,可是谁叫这时节这品绿牡丹名贵到爆呢?谁叫这清雅别致的花色,又极其配她的一身清雅粉嫩的衣裙呢?
于是,她就从善如流地头顶一朵绿牡丹。
于是,她今个儿招待的这一群身份高贵的大唐小娘子看到她的时候,眼中都有些幽幽的绿光,不知道是不是绿牡丹的倒影……
她甚至能听到身畔的两个县主吞口水的声音。
大唐女人最是追捧牡丹花,果然是真的。
李妧头上也顶了一朵娇俏的御衣黄,在一群原本从前身份高过她的贵女的虎视眈眈之下既骄傲又有些不安。
不过,王府的炫富并不止步于让人羡慕妒忌恨这个层次上,颇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淳厚君子之风。
秦暖瞧着贵女们约么都来齐了,便给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于是不多会儿,府中的金嬷嬷带着俩十一二岁的葱嫩小丫环,走了过来。
两个小丫鬟手中捧着别致的花篮,里面是一朵朵娇艳的牡丹花。
秦暖笑眯眯地让各位小姐姐们随意选自己喜欢的花色,往头上顶。
秦暖不动声色地瞧着,说是随意,其实还是身份高的先选,她尤其注意了武惠娘,武惠娘在岐王的孙女清乐郡主以及另外两个皇家嫡系小郡主拿了花之后,拈了朵首案红,娇笑着插到自己头上,道:“正巧我今日的裙子绣的也是牡丹花呢!”
她今日大红色的薄锦衫,银红色的齐胸襦裙行走间流光溢彩,金丝银线绣着牡丹纹,梳着高鬟,两鬓的金步摇坠着一颗颗红宝石,灿灿摇曳,同头顶上这朵深红的牡丹交相辉映,实在是明艳贵丽得晃眼,同那天秦暖在宫中看到的那副清雅的装饰迥然不同。
真是喜欢鲜艳颜色的大唐贵女中的翘楚。
这样红红亮亮的无论走在哪里,都像一个显眼的红坐标。
秦暖觉着这红坐标在看着她的时候有些示威的意思,当然,秦暖承认,这红坐标比她个儿要高些,毕竟红坐标比她多长了两年个儿。
在小娘子们都头顶一朵牡丹花之后,聚会的气氛欢乐和谐多了,大家三个一群五个一组,各自散开来聊天赏花做游戏,园中准备有风筝、投壶等游戏道具,亭子中和水榭中都有笔墨纸砚,有喜欢吟诗写字画画的小娘子们也可即兴发(显)挥(摆)。
武惠娘很是亲热地粘上了秦暖,连带着她的几个好闺蜜簇拥在秦暖周围。
“阿暖!”她叫得很是不见外。
秦暖心里翻了个白眼:我跟你有这样熟么!
“一直都听闻阿暖的画是一绝,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这牡丹开得这样鲜妍,阿暖画一幅牡丹图,可好?”武惠娘出题了。
“听说县主牡丹画得极好!”立刻有人帮腔附和。
秦暖笑道:“这可能要叫各位姐姐失望了,我画画不过是慢工出细活罢了,画的极慢,现在开始画,恐怕到中午都还只能有些线条出来,连上色都不及的!那天武家姐姐也看到了,我画了半上午,都还只描出些大概轮廓!”
“县主太过谦虚了!”立刻有人不满地反驳。
秦暖则一脸诚恳地看着武惠娘道:“我早都听闻武家姐姐是京城一等一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心慕已久,今日牡丹难得,若有名媛为之作画,则更是佳话,不知武姐姐可愿为今日的花宴增添些光彩?”
秦暖将武惠娘捧得很高,一来给她拉点仇恨值,二来让她不好意思拒绝。
当然,自信心满满的武惠娘自是不会拒绝,婉转地推拒了一两句,就被几个闺蜜拥簇着向湖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