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一群衣衫鲜亮的纨绔儿骑着马从北面黄道桥行过来,上了津桥往这南岸来。
也亏得是这神都之中规定,除有军务者,不许纵马奔跑,否则以他们那招摇的德性早就呼啸而至了!
洛河岸边的茶棚里,一身便服的陈六郎,正坐在茶棚边上斯斯文文地喝茶,看到打头的袁胖,便朝董家酒楼看了一眼。
袁胖同他确认过眼神,便带着伙伴们直奔董家酒楼而来。
董家酒楼虽然生意兴隆,不过来茨客人们大多都是斯文人,酒楼里气氛一点都不喧闹。
这一群张扬的纨绔儿哗啦啦涌进来,着实让这里的店伙们都吓了一跳,本能地直觉有事要发生,两个店伙一齐赔笑哈腰地迎上来问候。
董老板看见这群纨绔们也很紧张,一个不好生点事出来,就会惊扰楼上的贵客,那他就惨了!
于是他也立即下楼,亲自接待这群人。
纨绔们并不理会他,自己呼啦啦地选了两个桌子坐了,就在回纥兄妹那桌的旁边。
袁胖一声怪笑,拿眼直瞅那回纥娘子,拍桌子叫道:“嘿!老董啊,怎么你这里也有胡姬啦?”
随即另外的纨绔们就应和:“哈哈,这胡姬还不错,竟比那地道的胡人酒楼里的还正点!”
董老板头都大了,急忙解释:“诸位郎君,这是来这里就餐的贵客,可不是陪酒的胡姬!”
这群人本就是存心来找茬打架的,哪里听他解释,越发笑闹无忌:
“哈哈哈,贵客?笑死人啦……”
“来!胡姬,过来给郎君们斟杯酒!”有人直接就晃到了回纥兄妹的桌边上,嘴贱贱地撩。
这回纥兄妹本就是王族出身,何曾受过这样的鄙薄侮辱,开始还忍了片刻,此时这一群回纥健儿都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全都站起身,一个回纥大汉挥拳就朝那个凑过来的纨绔脸上揍去——
那纨绔也是身手敏捷,晃身就闪开了,叫骂道:“哟,这杂胡还敢打人!”
顺手极抄起身旁的一张实沉的靠背胡椅就朝那回纥壮汉兜头砸了下去!
一群纨绔们立刻纷纷抄起了身边的椅子凳子等物开始动手砸人!
这群纨绔们久历各种街头斗殴,经验丰富,很懂得扬长避短。
这群回纥健儿一个个都高大强壮,看起来就战斗力很强悍,硬拼估计是打不过的,所以他们充分借助酒楼里的地理优势,在桌子、柱子之间灵活地窜来窜去,逮着机会就砸人家一板凳,虽然十砸九不中,但是气势很凶猛!
他们更多的是抓起酒菜盘子碗盏扔人家一身一脸……嘴也不歇着,还要叽叽呱呱地骂人!
这群在草原上驰骋纵横惯聊回纥健儿,打架只习惯直接挥拳头,何曾有过这等经历?他们磕磕碰碰地在各种障碍物中追打这群混账们,可是他们的拳头十挥九空,很难揍到人!
没过多久,这群回纥健儿都被弄了个狼藉不堪,头上身上都沾满了油腻的东西,散发出酒味油味汤味混合而成的极其奇怪的味道,包括那三位回纥娘子身上都是这样子。
楼下的动静,楼上听的很清楚,在打架初起时,李猗秦暖一行人就出了雅间,站在回廊上,静静地朝下观望。
董老板吓坏了!
苍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果然就出事了,果然就惊扰了贵人!
他爬上楼梯,腿一软就跪下了!
江飞看董老板磕头告罪求饶,挥挥手,淡声道:“罢了!你不必惊惶,没人怪罪你!”
董老板如闻音,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江将军竟是这样和气好话,忙不迭地叩头致谢!
一楼的客人跑了个干净,二楼的客人不多,有两三个雅间内走出几位文士,皱着眉头打量下面的一片乱象,瞅了片刻,就转身回自己的雅间了。
一群纨绔子和一群胡儿打架,这种低俗无聊的热闹,若是驻足观看,太掉格!
他们出来瞅两眼,也只是单纯地讨厌有人扰乱清净罢了。
没文化,还出来破坏环境,讨厌!
酒楼外传来一声唿哨,纨绔们“噢”“噢”“噢”叫唤了几声,一时间呼啦啦都窜出了酒楼大门,外面一阵马蹄声乱响,片刻间跑了个无影无踪。
只剩回纥兄妹一群人愤怒地站在酒楼大堂中,愤怒地用自己的语言骂人……可惜谁也听不懂。
外面又有马蹄声在门口停住,随即,三个金吾卫从大门口进来了。
三个金吾卫进来后,目光四下一扫,看这一片狼藉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打头的那位沉声问道:“何权大包,敢在这街闹事?”
着,马鞭一指回纥热:“是你们闹事?”
那回纥王子立刻愤怒地分辩:“不是!”
那金吾卫冷笑一声:“不是你们,那是谁?看看你们身上?哼!”
那回纥公主急得尖声叫起来:“我们好好地坐着用餐,明明是有人来欺辱我们!”
“欺负你们?那人呢?”
人呢?
跑啦!
斗殴的双方,挑衅的那一方跑的没影了,剩下的这一方于是被抓个“扰乱治安”的现协…
好憋屈!
金吾卫不耐烦了:“得啦!要解释去衙门里解释!”
着对两个副手一挥手,“带回去!”
“岂有此理!”王子气坏了!
他身边的回纥健儿,看到那金吾卫真的上前要拉他们王子,怒火上窜,跨步上前就把那金吾卫推开了。
居然想暴力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