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没窗户。
宽一丈,长一丈,有一张床。
史朝义脚上铐着铁链,铁链还比较长,够他躺床上睡觉。
还能够走到门边,门边的墙上有一个长宽皆一尺的洞口,外间的光线就是从这个洞口里透进来,让小黑屋里可隐约视物。
外间有人,至少有两个人守着,因为史朝义偶尔听见他们说话。
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人把他抓来关在这里!
他只知道自己一行人应该是在路边铺子里中了招,然后中途在马车中醒过一次,但随即就又被灌了药,继续昏睡,昨天再醒来就在这小黑屋中。
从昨天到今天,就只给了一碗稀粥,稀粥是放到那一尺见方的洞口里,他端起来两口就喝光了,然后就啥都没了!
饿得人肚子里像有一百只猫在挠!
他忍不住怨恨起自己的父亲来,都跟人谋划好了,居然还让他进京贺寿,故意让他来当迷惑视听的靶子的吧?
让他当靶子居然还不提前通知他,还是他自己的心腹拼死送来的急信,让他勉强提前跑出洛阳神都!
结果路上还被人劫了!
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正在难受中,隐隐有人声,应该是从外间的外面传来,他连忙凑到小方洞口处,以便听得更清楚些。
似乎有女子的声音,似乎还是争吵……
好一会儿之后,他听到了外间有沉重的木门打开的声音,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传进来:“……放心,若是殿下问起,我只说是我执意要进来的,不会让你们受罚!”
而后,话音一转,带着愤怒:“去把人给我带出来!”
史朝义一惊,随即就听见脚步声到小黑屋的门口。
门被打开,两个侍卫模样的大汉走进来,他本就饿的浑身没力,更兼此时反抗也不明智,于是老实让人反拧住了手,解开了脚镣,带出小黑屋。
外间有窗户,很宽敞,光线充足,屋中立着个非常漂亮的小娘子,穿着牛皮小软甲。
史朝义愕然,这是个他完全没想到的人——金湖县主李晴暖!
在来洛阳的路上,他见过的,一个美丽淑雅的宗室小娘子!
他正要开口,就听得秦暖怒冲冲地喝令道:“绑上,抽鞭子!”
两个侍卫立刻将史朝义绑到了木架子上,这本就是个牢屋,设施齐全。
史朝义急忙喊道:“县主!何至于此!史某如何得罪了县主?”
秦暖才不理他,只是对着侍卫道:“抽他!”
侍卫大哥朝秦暖恭谨地一拱手道:“县主见谅,没有殿下的命令,卑职不能私自动刑!”
秦暖微微一呆:“……”
尼玛,你这是装的,还是真的?
好吧,自己动手!
秦暖自己取下了墙上的鞭子,掂了掂,抡起来,“唰!”——
一鞭子狠狠抽过去!
为了这场战争,为了已经和即将在战争中死去的无数生命!
她今早忽然想到,原本的历史上洛阳沦陷,而且陷落成了人间地狱,现在洛阳果然就面临这危机了!
史思明部众和回纥军都是极其残暴贪戾的队伍,若是这次洛阳没守住,真的会变成那样……
史朝义无辜吗?不无辜!
他原本就是既得利益者,如果他顺利的跑回去了的话。
他该揍!
史朝义见秦暖话都不跟他说,就直接动手,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他那雄才伟略志向高远的父亲果然来攻打洛阳城了!
他只好绷紧肌肉,一面扛着秦暖的鞭子,一面努力辩解:“县主!你听我说,此事我之前一无所知!”
“我若是知道,一定会竭尽所能劝阻我父!”
“县主!我也是受害者……我一直对大唐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你骗谁呢?
秦暖的鞭子抡的更急,只是……有点喘气!
打人也是个力气活。
这时候,一旁的侍卫大哥出声道:“县主,请稍停片刻!”
秦暖停下来,问道:“怎么啦?”
侍卫大哥解释道:“县主这样的力气,打在他这样的人身上,恐怕比挠痒痒强不了多少!”
秦暖有点恼:至于吗?这样小瞧人?
侍卫大哥拿过秦暖手上的鞭子,然后一鞭挥过去——没有秦暖挥鞭时唰唰的风声,落到人身上也没有“啪啪”的脆响。
然而史朝义却闷哼一声,露出了吃痛的表情!
“县主,你看!”侍卫大哥走过去,扯开了史朝义的衣裳,史朝义的胸膛上,只有一道暗红的鞭子印,就是刚才那鞭子。
秦暖之前的努力,大概都做了无用功……
跟在秦暖身后的茉莉儿忍不住叫道:“这人怎么这么抗打?这是铁布衫吗?”
茉莉儿从前听说书人讲的故事中,有这种专扛打的功夫。
秦暖略觉丢人,若真是铁布衫,那么刚才侍卫大哥的那鞭子也不会留下伤痕,史朝义自然是年少就练武的,绷紧肌肉,运气于身,扛下普通人的打击是没问题的。
侍卫大哥做了个示范,就把鞭子还给秦暖了。
他只是单纯地看不下去县主小娘子白费力气罢了。
史朝义心内暗暗恼怒,他本想卖个惨,小娘子家家的,打人打累了,自然就会心软了,气消了,就好说话了。
秦暖侧头朝白莲儿吩咐了一句话,白莲儿飞快地跑了出去。
史朝义无奈地叹口气:“县主若是不信史某,可以让人押着史某上城,史某一定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