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只在乡下待了三天便回扬州了。
钱婆子心中暗笑,果然是个足不出户,啥都不懂的娇娇小娘子!害她还担心了两三天!
这三天,秦暖基本都在宅院里呆着靠在枣树荫下养神,只在清早太阳未出时带着帷帽在附近水畔散散步,白日里会叫几个庄子上的小姑娘来闲聊,那些小姑娘叽叽喳喳闲聊时,钱婆子也在一旁候着,也就是些日常劳作或者玩耍的事儿,诸如去给田间干活的父兄送饭,遇到一条很长的蛇、谁家的老母鸡居然下连下几次双黄蛋、有年冬天一只大野猪居然在大白天的闯到村子里来……
这三天里,秦暖没有问过钱婆子庄子上产出的情况,没有问过收成好不好,没有问过收入几何,也没有问过支出几何,也没问过收租子的情况,更没有问她要过账本来看……
据说秦暖两年前就跟着秦氏学看账本,而且秦暖还上过闺学,和大家闺秀一样知书明理,懂诗词歌赋,会画画,一等一的聪明……
嘿嘿,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小娘子也就是长得水灵好看些……可惜了自己儿子是个奴婢出身,不然……
秦暖要走时,也如来时一样突然,头天下午让茉莉儿去跟钱婆子说了一声“娘子明天一早回扬州”,于是果然第二天一早就启程走了。
秦暖上车时,钱婆子极是殷勤,比迎接秦暖来时的笑容多得多,也真诚得多。
秦暖靠在车厢里,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钱婆子的心情为何这样愉快,她自然理解,只是——
恶奴再厉害也是奴婢,至少现在还是秦家的奴仆,主人想打发家中的奴婢需要像官府审案一样需要人证物证,需要罪证确凿,需要让人心服口服么?
真是笑话!
在这个远离扬州的桃源里,钱婆子一家的小日子真是过得太滋润了啊,以至于得意忘形,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即便是在与秦暖的交流中,那口吻和行事也无形中把自己当成了秦暖的长辈,表面上的恭敬完全掩饰不住那带着一丝轻蔑的大喇喇!
贪婪的心就是这样慢慢膨胀,最后忘恩负义,恶毒地害死秦氏,无所顾忌地欺凌残害秦暖!
秦暖大老远地奔到乡下庄子里去,结果才三天就回转了,让秦氏和石二郎都有些意外,关切地打听秦暖在乡下住的如何,是不是不开心了?
秦暖兴趣缺缺:“也就那样儿,没甚么好玩的!”
秦氏:“……”
石二郎:“……”
倒是茉莉儿出身于市井中的穷困人家,长这么大,也没有去过乡下村间,颇有些兴奋,于是呱唧呱唧滔滔不绝地将秦暖在乡下的三天的生活起居都细细地讲来给秦氏听了,连同那些小姑娘们和秦暖的聊天内容都拿来讲了一讲。
秦氏听完,不禁莞尔。
石二郎呵呵一笑,果然是个啥都不懂的城里小娘子,越发放心起来。
倒是刘氏是个不服输的,认为茉莉儿听来是乡间趣闻中,有些是不符合实际的,很是认真地和茉莉儿掰扯争论起来……
第二天,石二郎出门后,秦暖带着茉莉儿来到了秦氏的房间。
栀娘立刻心领神会地去门口坐着打络子,防着钱杏儿悄悄来偷听。
秦氏有些担心地问道:“阿暖,你在乡下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秦暖摇摇头,“我什么事情都没遇到!倒是发现了一些事情。阿娘你只收那些佃户四成租子。可是这三年来,钱氏一家都是收的五成租子,还说是主家涨了租子,有些上等田地,他还收五成五!”
秦氏震惊道:“他居然敢这样!难道就不怕我知道么!”
秦暖道:“这三年都是阿叔去乡下管这些事儿吧?”
秦氏顿时面色惨白,钱氏一家就是从石二郎开始接手管庄子上的事的时候开始多收租子的,这说明什么?
秦暖向茉莉儿微微一扬下巴:“还有些事儿,茉莉儿你来说给阿娘听!”
茉莉儿立刻开始向秦氏讲述钱氏一家在乡下的所作所为:“钱婆子一家虽然是奴仆贱户,可是在乡下却还作威作福的,他家儿子钱成游手好闲不做正事不说,他看中了村子里的一个漂亮能干的姑娘,但是那家是好好的农户,并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奴生子,钱成便去打那家的男人,还唆使一帮小子天天去欺负人家家里的小儿子,还要把租给人家种的地收回,看到人家姑娘出门洗衣裳啥的,就跟上去纠缠,娘子说这是人做的事儿么?钱成在庄子上简直就是一大害,村子里的姑娘小媳妇远远看到他,都绕道走!”
“还有,大娘去的第一天,钱婆子就直剌剌地把钱成带到后院,那钱成就直勾勾盯着娘子看,阿成大哥去把那小子赶出去,钱婆子还要替他儿子说话,也不向娘子赔罪,似乎理所当然似得!
秦氏顿时脸都气白了,她正要说话,茉莉儿继续道:“这几天,那钱婆子对大娘说话,大喇喇的简直就像长辈对晚辈说话的口气,大娘点她两句,她还要甩脸子!”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秦氏恨得牙根痒痒,气得坐不住,站起来垂着桌子面儿,“我立刻让栀娘和阿成去庄子上,把他们一家都赶走!”
“他们一家人恐怕这几年存了不少银子,把他们赶走,恐怕正如了意!”秦暖凉凉道。
秦氏恨恨地道:“那就打一顿板子,再赶出去!”
秦暖无语,“阿娘,他们一家四口,老的还壮实,少的正年轻力壮,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