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段时间集中民夫到西城墙外施工,到三月初三,西城墙外四段全长三里、顶上宽五丈的土台全面筑成,次日周军不再攻城,而是安排士兵将投石机、重型床弩一架架的搬运上土台,定点安装校射,从而更精确打击城头敌军。还有一百架云梯、十辆冲车,也从卢思台大营运到西城墙外辎重营。
四段土台分别是位于清晋门北面两座,与显西门之间座,显西门南两座,南北最头边两座,都处于城池转角处,这样能使城头守军很难从城头马道向西城墙增援,而从城内大街调动,则比较费时间。
初五日一早,曙光染红东方天际,城郊原野上薄雾笼罩,又是一个晴天。禁军各部浩浩荡荡地开出大营,前往幽州城下列阵待命。
这天出战的是侍卫司虎捷左、右两厢共三万兵攻打西城墙,由章钺、韩通指挥主攻;殿前司控鹤、散员等两万步军攻打南城墙,赵匡胤、韩令坤担任佯攻。李重进率后军,及其余兵力留守大营,并调一部分作预备队。
因为不用担心外援,马军全部派出作战,以慕容延钊、石守信等率两万铁骑布于城西,独留下城北未置一兵一卒,但其实有侍卫司马军都使高怀德、龙捷左厢赵彦徽、右厢张从昭,铁骑右厢王审琦、刘光义等率三万骑远远开向城北三十里,实际上四面合围。
大军还在向幽州城下汇聚时,朝见军议结束,从征群臣与一众禁军将领肃立于玉河县城门外,不一会儿,三千殿直骑从打着仪仗,簇拥着郭荣所乘车辇缓缓出城。
“恭迎吾皇!祝圣寿无疆!旗开得胜!”众臣一齐行礼,随之震天的鼓乐齐鸣,钲钶声凑响,号角呜咽声传数里。
“这是什么乐曲?”章钺与王朴、魏仁浦几人站在前面,听这乐声嘈杂,旋律简单却十分悦耳,不由问道。
“象成乐!”王朴板着脸回了一声,就不再开口。
章钺哪知道什么叫象成乐,这年头皇帝上朝,进餐,祭祀,出征,各凑不同舞主要有《崇德之舞》,武舞为《象成之舞》,不过这时只凑乐,是没有舞的。
“众卿平身!今之一战,胜之必也!可随朕前往观战!”凑乐时,车驾停下了,郭荣身披镏金铠甲,头戴金盔步出车厢,手扶腰间配剑,站在车前踏板上向众臣挥手。
“起驾!”内侍一声高喝,车驾再次启动前行,众臣随后骑马跟上,沿途遇有行进的士兵们,看见皇帝车辇纷纷停步行礼。
渐渐离城西越来越近,就见高高的土台上耸立着一蹲蹲巨大的投石机,长长的抛射杆倒拖着处于待发状态。土台后两百步,侍卫司步军三万列成数十个小方阵,远看衣甲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海洋,反射着星星点点铁甲的亮光,正对着朝阳十分耀人眼目。
到了大阵外围,郭荣下车跨上战马,率数百骑从至大军阵前,拔剑大喝道:“众将士!血耻就在今日,驱逐北虏!还我幽州!”
“驱逐北虏,还我幽州!”士兵们受到鼓舞纷纷大呼,郭荣大喝一声,策马绕大阵外围而行,白马金甲所过之处,三军将士无不转头侧目而视,渐渐山呼海啸一般怒吼。连勒马立于阵外的章钺也受到这气氛的感染,勒马横枪跟着大吼。
郭荣打马绕阵转了一圈回到原地,率观战众臣,及一应将帅自外围大阵间的空道直向中军将台,一杆高高的“周”字大纛旁,随之竖起高六仞,代表天子的青黑色青龙旗。天子大旗侧后,随之才升起“章”“韩”两位将帅旞旗,其章字旗在***字旗位于南面,分别对应北面清晋门,南面显西门。
当太阳升上半空,日光直射大军正面,这光线刺眼很是不利,但万事俱备,根本不可能因此而拖延。随着章钺一声令下,前军阵前清晋门外虎捷左厢张令铎、显西门外虎捷右厢张光翰,同时传令投石机发射。
顿时,高高的土台上,成排的抛射杆刷地弹起半空,将一颗颗巨大的石弹抛飞向前方两三百步外的西城头,其中每座土台上都配有二十架重型投石机,没校准的石弹直接飞进了城内坊区,不过离城墙近的地方,居民多半已逃离。
“元贞!你战前布置的内应细作是否可靠?”郭荣坐在白虎屏前黄罗伞下,看向右侧下首问道。
“回陛下!事先约定,他们夺门时间在下午酉时正,那时日近黄昏,敌军疲惫之下会放松警惕,成功的可能性较高。”章钺起身拱手道。当然了,人手已派进城,如果不成功,那他们暴露之后就全部死定了,所以,无论如何是必须要夺下城门的。
“如此最好!昨夜居庸关袁彦报回,耶律屋质率皮室南下,到关外燕子城了,那么今天就会过长城进万全口,三日便到居庸关,若拖得时间长了,夺下此城还得进军妫州,那样太原刘氏也会跟着生事,可非常不利。”郭荣有些担忧地说,因为妫州不拿下,燕山长城关塞也就不完整,居庸关是内关,离幽州城下太近。
“臣明白!等到巳时,太阳升到头顶,步卒可依云梯正式登城作战。”章钺点点头道,云梯一旦启动,面对高大的城墙,攀登更加费时费力,意味着伤亡率爆增。而土台虽然便于投石机打击,可战地太大,这使得大军阵列调动,必须要走中间空缺位,很是挡路。
“二位卿家好好商量配合,朕且去后方瞭望观战!”郭荣起身下了将台,一众将领们大松了一口气,纷纷躬身为礼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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