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朝霞染红天际,彤红的太阳慢慢从地平线探出头来。酷热的盛夏已经过去,会宁城又紧靠黄河东岸,清晨的河风渐渐有了一丝凛冽的寒意,吹拂得东城门楼上高高竖立的旌旗猎猎作响。
老远就听得鼓声隆咚,震动天地。章钺骑马缓缓而行,在五百亲卫的簇拥下出东城门护城河吊桥,前方四五里外的旷野平原上,从城北大营开出来的大军正迤逦而来,集结列队,等待完成整编。
一支军队的整编,涉及的不但有编制和各级军官品级、军衔、职称,还有旗、鼓、印、符、徽章、番号这九大主项统统都要改,兵力越多越难办,更何况一次整编三个师三万大军。
其实早在五月下旬,章钺就从东京发来手令,让宣崇文做前期准备。结果到六月中宣崇文离镇,庄少接手后有很多事情都不熟悉,他本人都需要学习,好在兰州有很多军官,刘文柏、郝天鹰过来后,整军方案渐渐完备了。
从宣布改制当天起,章钺审核批准预案,这几天渐渐将新的身份序列番号徽章、各级军旗、指挥用具下发到新的师级单位,全军以“旅”或“团”为基础重组,三个师已经初步编成。
旗是非常重要的,书有国号和主帅官职姓氏的大纛称为双旌,这个暂未作改动,但现在只有章钺才能持有。旗是驻地名和军队番号名,被章钺冠以“永兴军府”和“西北军”。
也就是河湟、河西、会州等广大区域以后都属永兴军府这个节镇了。而节旗被命名为西北军另有含义,因为西北二字是个泛称,就如他的官职是西北沿边都部署,这概念也模糊得很。
这些都还简单,但还有更为重要的“兵符”和“印章”没有下发,一些高层副职军官没有任命到位,这是刻不容缓的。
章钺骑着马,从大军阵列东南向西绕到北面的将台后,柳光业率亲卫登上将台安排护卫,将仪仗搬上将台布置齐全,另将十几口沉重的大木箱子搬上去。韩徽和边弘毅则将另两箱文书带上,这些都要用到。
将台后临时搭建了几顶大帐,以便高级将领携带文书临时议事,郝天鹰、宗景澄、史成弘等十几名大将正在帐内整理各单位军官名册,因为需要领取符、印的实在太多。
所谓兵符就是腰牌,士兵的腰牌只有所在单位番号、兵种标识号及个人身份号,而军官在这个基础上还有军职名称和姓名。而印,自然是官印,只有营以上级别才有。都头及以下都是奉命调动,出差时只持有上级军令公文及个人兵符核对。
当最后一通鼓声停下,三万兵也集结列队完成,一众将领从大帐内涌出,列队走向将台。章钺这时已站在帅案屏风后一只大木箱子前,手里拿着一颗银色印章翻来覆去地端详着。
这官印是按师、旅、团、营不同级别铸造,大小依级别递减,但形制都是一样呈方形,顶上有个陶模浇铸的小老虎握柄,以锉刀打磨得非常光滑,下面就是厚为一寸的冷锻钢印。之所以是银色,是因为冷锻钢凝固后呈乌色,特意混入了一些白银,使得整颗印章银光闪闪,美观大方。
字体自然是繁体字,但却是凸出的字,而不是和旧官印一样凹陷的。这样一官印拍在纸上,不但有红字,还使得纸上有非常明显的硌印痕迹,加强了防伪。
“咦?这个是新的官印么?怎么铸造得这么小,还没巴掌大,也没花纹,不好看也没威仪啊!”宗景澄上前看了几眼,随手从箱子里拿起一颗黄色棉布包裹就要解开,却被章钺一把夺过放了回去。
“官印就是个工具,武将要能服众,文官要能勤政爱民,这样才有威仪!这都有编号不能乱动,式样你们可以看看!”章钺说着,将手中银色印章一把塞给宗景澄,转身过屏风前去了。
“啧啧……挺有道理!做得还是不错,广乡军工城的老铁匠许平仲好手艺啊!”宗景澄点点头,见式样印章底部是“敕授营虞候印”,这字比铜钱上的字大一圈,也清晰明显,但心中却有些奇怪,营虞候这个官职很多,没番号岂不是会混淆。
要知道别的节镇和禁军中只有营指挥,没有营虞候,这一级也是没有官印的,军一级才有,但官印上都有特定的军号铭文,比如“敕授控鹤一军都指挥使”,应该是这样才对啊。
怀着疑问,宗景澄去屏风前两侧空位坐下,等了一会儿,下将台巡查军阵的亲卫回来禀报,全军三万兵已列成六十个营级小方阵,六个旅级大方阵,等待检阅。
章钺点点头,命郝天鹰再下去检查一遍阵列,确认单位人数无误便宣布开始,照例先是训话,然后让亲兵抬着箱子下大阵列,以团为单位依次下发军官符印。
各团团主领取时,必须署名签收,当场下发给下属单位,经过三遍确认没有遗漏,再由章钺亲自召旅、师两级将领一个个领取,这样三个师的整编才算真正完成。
作为二师都指挥使,宗景澄这时才明白,原来每个挂印单位,四名主将各有一枚官印,但还有营虞候、团参议、旅参谋、师监军使掌管的单位番号公印,代表着番号公印在,营就在,若丢失是要受重罚的。
若签署军令,仅有主将官印还不行,得加盖公印,并一同署名才能生效,这样兵权将大大受限于监军参谋。不过西北军这些年一直是有营虞候、团参议一起掌军,尽管矛盾争执是常有,不过总的来说效果良好,军制已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