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章钺陆续收到兴元府、松潘回报,张建雄与何继筠两路兵力已如期出兵。松潘那边军情传递缓慢,不过兴元府就在关南,走利州金牛道南下可能不会那么顺利,到时还需要后续支援。
但章钺现在手头一大堆事,凤翔冯继勋、静难李洪信、彰武李万全、河中李洪义等四镇节帅先到了几天,章钺只派人去迎接,安排住在驿馆,也没接见。直到这天王仁镐、张铎、杨重勋等关北三镇节帅抵达关中,次日一章,章钺才在府衙升堂视事。
大堂两侧分坐十位节帅,还有李筠和薛怀让至今没到,章钺打算迟点再解决,当下也不提什么虚文,直接开门见山道:“之前的撤藩令已下,诸位能来都很好,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堂上一阵沉默,众位节帅中若论资历,当数李洪义兄弟,其次是王仁镐,他是刑州龙冈人,是太祖郭威的同乡,见众人都不出声,语气带着讽刺地反问道:“难道海西僧林占衮还没退兵吗?”
王仁镐这话的意思无非是说,既然番酋退兵,那么关西沿边都部署行营也就该撤消,章钺就无权这么做,可问题是,这有可能吗?
淡淡笑容一下在章钺的脸上凝固,不由嗤笑一声,拿起桌案上的节钺玉斧在手中把玩着,语气冰冷道:“诸位!章某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们,撤藩之事,势在必行,没有任何条件可讲,当然,之前的撤藩条例说得很清楚,不满意的现在就可以归镇,章某绝不会拦着……”
“王使君!看来你是有些误会,不如随王某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谈其他如何?”王彦超一看,若这样冲突起来,事情就无法进下去了,连忙起身斡旋。
王气地喝道:“某在关北这么近,有什么误会的?迎接的使者也说得很清楚,某现在就想知道,章元贞你凭什么如此胆大妄为?擅改朝庭军国体制,置宗庙社稷于何地?”
章钺好整以暇地坐在桌案后,坦然轻笑一声,上身前倾道:“王使君!你是糊涂了吧?你觉得章某为什么还能回关中?仅仅是掌握了河湟四镇强兵吗?僧林占衮?那就是一个明明白白的借口……”
说什么宗庙社稷,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只要章钺改旗易帜,地方节镇还会不会将税粮押赴东京都得两说,其实现在的朝庭都已经陷入分裂状态。当然,东京赵匡胤兵变的事还没传到关西,忠于朝庭的帅臣还抱着一线希望,所在还敢于顶上几句。
见章钺态度强硬,口气不善,张铎也起身劝道:“咳咳……世道如此,这个乱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诸位也都是持节一方,对时政利弊都清楚,撤藩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按元贞的撤藩条例,张某觉得还是可以试行一阵,万一有何不妥之处,大家都可以商量嘛!”
“诸位都怎么看?赞成的,愿意配合行事的表个态,章某不强人所难……”章钺说得是冠冕堂皇,但谁若是不识相敢于拂袖而去,章钺会立即逮捕。
王仁镐板着脸不出声,其余几位互相对视几眼,小声议论着,似乎是谁都不好意思先开这个口。想也是知道,人家就是变相地行夺权之事,你如果乖乖地交上去,怎么看都有点犯贱的感觉,衿持一点当然是没有错的。
李洪信年近六十岁,他是前朝李太后的弟弟,左右看了几眼,率先起身道:“关于撤藩,李某深有了解,静难节镇今秋税粮、兵员图册、帅印符节都已带来,随时可以办理移交之事。”
“甚好!李使君深明大义,请稍候!”章钺大喜,这个李洪信这么识趣地带头,接下来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果然,其弟李洪义跟着表示,河中府也愿意听命。来的七镇节帅,冯继勋到关中当天就与迎接的韩徽说好了,朔方张铎与章钺算是有些旧交,延州彰武李万全到任时间不长,估计连牙军都没掌握,当然不敢有什么意见。剩下的府州永安军杨重勋,有折德扆做思想工作,他不过是随波逐流。
章钺见王仁镐还是拉不下脸来,便宣布退堂休息片刻,让节帅们私下沟通交换一下意见。小半个时辰后再开始,王仁镐终于不再说什么。
意见算是达成一致,接下来就是轮流汇报本镇军政事务,将节镇仪仗、兵符印信一并上交,这个礼仪程序走完,关西节镇就只剩下秦州薛怀让、鄜州李筠了。这些不过是手续上的交接,实际事务要抓起来还需要时间,但章钺还是将随后的安排措置一并公布。
关西二十镇,除已撤并的河湟经略使司,松潘经略暂时搁置,剩下的就是十四镇,主要分为关北、关中两个行政区。
以朔方、夏绥、永安三镇撤并,设立关北经略使司、关北都督府,下辖关北十二州。暂以王仁镐为关北经略使、李洪义为副使;以张铎为关北都督府都督,折德扆副之。
两府治所驻地皆设在新建的夏州城内,而关北镇兵都算是精锐能战的,授予五、六两个满编师的番号,按满编师规定,一个师可以配置五千辅兵,乡兵也要重新整编,另外再核定兵员。乡兵直属都督府,而正规军直属于永兴军府。
关中的彰义、静难、保大、彰武、护国、凤翔、雄武、威胜、兴元府、永兴军府等十镇也一并撤除,但关南在用兵只能迟一点,不过关中几镇也可以实施,只是辖区一下扩展得非常大,仅仅是镇军裁整就非常麻烦。
封乾厚还没来,手头也没多少人才可用,章钺暂时还处于未独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