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景澄接防罢交县后,每天广派哨骑侦察西面的白于山一带丘陵谷地,同时派人去庆州怀安打探消息,得知章钺率兵北上洛源后,更是小心谨慎,但罢交县安然无事,芦子关到白于山一线也很安静,并没盗寇露面。
听说章钺诱敌失败,准备进山强攻,那说明盗寇龟缩进寨了,宗景澄也就放松下来,这样盗寇不会四处乱窜,芦子关就没什么事。
这天下午,宗景澄照例去芦子关巡视了一圈,驻守这里的是原延州彰武军都押衙,名叫冯振武,现任彰武军一指挥使;副使原是一名都头提拔起来的,名叫武兴发,这两人都是延州老军官,知道芦子关的重要性,防务布置得很好,宗景澄也就没在此长驻,回了罢交县。
罢交县城驻守的一个指挥,是原来的中低层军官提拔,正使史云雷、副使周全贵,都是二三十来岁的年轻人,除了安排日常的值守巡防后,一般都待在军营。毕竟他们没什么关系,好不容易提拔上来,凭的是自己的个人能力和见识,现在有差事,自然是尽心,就怕以后换帅,这职位又被关系户排挤了。
早上天将蒙蒙亮,宗景澄就被一阵军鼓声惊醒,起来一看,就见两名指挥使已经在带领士兵们列队训练,现在不比当初,队列阵形齐整,左转右转,前进后退,快跑慢跑,一点儿都不乱。
“可惜了这些好兵,以后也不知是谁来捡便宜。”宗景澄站在营房前看着,不由就有些遗憾。
就在这时,数骑快马一阵风般地冲进校场,打两个转终于勒停,马上士兵头盔歪斜,背上插着箭矢,身上轻皮甲带着暗红的血迹,样子很是狼狈。
宗景澄心里一惊,意识到出事了,快步走过去就问:“可是芦子关来的,出了什么事?”
“禀报宗巡检,今天半夜寅时中,有大股贼寇从关内过来,摸了岗哨后偷袭关城。冯指挥措不及防,现仍在率兵抵抗,但被围堵在白山崖下的关墙角楼上,很难冲下来,本指挥已损兵过半,请宗巡检速率兵救援。”那士兵也受了轻伤,不过说话还算顺畅。
“贼寇怎会从关内过来,可是从白于山出来的?”宗景澄一脸疑惑。
“当时天色未大亮,根本看不清,大队贼寇爬上了关墙,才被巡逻哨发觉,可人数约有两三千,弟兄们挡不住!”
“两三千?全是马队?”宗景澄咧了咧嘴,若有这么多贼寇,罢交县都有危险,还救援个鸟,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是的!有的还一人双马!”
“这个冯振武,他是干什么吃的?”宗景澄顿时十分恼火,去救援有危险,可不救也说不过去。
宗景澄暴走抓狂了一会儿,很快就冷静下来,派十骑亲兵快马急报章钺,另十骑回肤施急报薛文谦,他手中就这二十骑。做好这些后,安排周全贵率三都士兵留下驻守,与史云雷领两百人出城,沿洛水北上,缓缓向塞门镇外的芦子关行军。
县城到芦子关也就十几里,才到半路就遇上了贼军游哨,宗景澄命两百士兵列作战阵势,继续前进。贼军也就十余骑,很快就打马跑近过来,并意图发起冲击,但见无机可趁,便在两边吊着,不停地放箭骚扰。
这样宗景澄要指挥士兵射箭还击,一路走得很慢,赶走一拔游骑,很快又来一拔,而且人数渐渐增多,达到七八十骑,这应该是附近闻讯汇聚过来的。
此时已出北城门四五里,这么点步兵还不够大队贼军塞牙缝,宗景澄选了个相对高点的坡地停驻下来,静等已方人马撤退下来,好预备接应。
坡地下百来贼军哨骑居然也没再进攻,在附近游荡,双方就这么对峙了大约一刻时,北面的山地间终于有动静,烟尘四起,马蹄声轰鸣如雷,这是大队贼军南下了。
宗景澄不敢再停留,指挥士兵下坡地回撤,但这时那些苍蝇一样的游骑又咬上来了。宗景澄亲自断后,见贼军有了声援顿时很嚣张,不由勃然大怒,取弓在手,策马来回奔驰,与贼军对射。趁其不备时,冲上一处缓坡猛地冲下来,手提朴刀杀向敌阵,瞬间砍翻数骑,趁他们混乱立即打马飞奔而去。
贼军虽然还在后面跟着,但也不再追那么近了,宗景澄追上本部,命士兵们快速跑步前进,前脚刚进城,后面贼军大队就赶到了。
宗景澄不由暗暗庆幸,这要是再走远点,就算回得来也不敢进城,那会被贼军尾随追杀,跟着冲进城,那就玩完了。可他刚登上城头一看,心中就是一咯噔,脸色变得很难看。
下面的贼军没什么严整的阵势,主要分作两大堆,队形都很散乱,但的确全是马队,仔细数一数约两千来人的样子。虽然没有三千骑,但也不是他这一指挥步兵能对付得了的。只希望薛文谦做好防备,章钺能尽快率兵赶回来,出了这种乌龙事,用脚想都知道,是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肯定是张匡图走漏了消息!他死定了!”宗景澄狠狠一拍城墙,阴沉着脸说。
“我敢保证,就是那张老儿做的好事,延州很多人都怀疑,说他和夏州李彝殷眉来眼去,只是没人见着,以前高允权在,也总是防着他。现在这情况,只怕冯指挥的人凶多吉少了。”史云雷也附和道。
城下的贼军打着乱七八糟的旗帜,似乎并没有攻城的兴趣,百余骑簇拥着几名头领绕城转悠了几圈,很快又回来传令集结,整个过程很快,既像军队但又很不同,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