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晚风扑来,吹得潇湘馆两侧的竹林哗哗作响,就连之中的梨树也弯?6??了腰,在中秋的静谧月光下,静态与动态悄然融合,平添了几分韵味。
当然,也有那么一点点令人觉得恐怖。
尤氏、尤二姐、袭人、晴雯、史湘云、李纨等几个困不住各自散了,探春早和宝玉过去了,迎春、惜春也走了,唯独薛宝钗留下。
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关系,历来备受争议,有人认为薛宝钗实是心机深沉,暗暗斗赢了林黛玉,其实,红楼里宝、钗、黛三个人最后都是满盘皆输,一首《终身误》,一首《枉凝眉》,已经淋漓尽致地阐述了三个人谁都不好过,说薛宝钗是一个野心家、阴谋家,至少,从红楼主旨角度来看,是不符合的,应该说她只是一个受害者。
此外的事情,本文就不妄加揣测了,各人的三观有所差异,凭你怎么看罢了。
“好妹妹,当年林姑老爷就没给你留下一份嫁妆么?”薛宝钗待人走后,少不得含笑打趣,她坐在一个杌子上,风姿动人,黛眉微蹙,眉目间隐隐有一丝担忧。
“连你也来取笑我,可见你们没一个好东西!”林黛玉早羞红了脸,拿着一块帕子盖在脸上,往榻上一靠,好似杂书里说的“每日间情思睡幽幽”。
“颦丫头,姐姐跟你说正经的,从前是从前,如今是如今,那时老太太尚在,凭什么事,她都为你做主,便是府里三个丫头,也不及你这个外孙女备受疼爱。可现在时局大变,老爷太太哪会管你的心思,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老爷不理俗务,太太看似是对你不错的,实则……”薛宝钗说着停顿了一下,便不说了,以她所受的礼教熏陶,也就在王夫人面前讽刺过贾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家”,但是那个时候她又不指名道姓,一般人也听不出来她到底骂谁,现在说出王夫人,又是她姨妈,又是她婆婆,怎么可能骂出来。
林黛玉星眸微怔,揭开了帕子,看了看薛宝钗,突然想起有父母人家的好处来,冷笑道:“你诚心气我是不是,如今你喜结连理,自是心愿得逞,何苦来招我,姐姐,便是我往日刻薄你,可也就嘴上说说,哪里就害了你了。”
“这是怎么说?”薛宝钗笑了笑,兀自出神了一会,叹了一口气,道:“颦儿,我虽喜结连理,但你我也曾义结金兰,我妈妈也是你干娘,往日间我们姐妹也有掏心挖肺的,不亚于男人的肝胆相照。姐姐家世虽好,可凤丫头说得更好,这不过是空架子,托赖祖父的名头,受点恩惠罢了。况且,我们皇商想和皇家划清界限也不能的,你不知道其中的苦处。”
“于是你们就巴结上了宝哥哥了?”林黛玉笑得愈发冷了,道:“便是和我掏心挖肺,你们相敬如宾,倒是好过了。”
“你不晓得其中的关键,只知道有父母的好处,却不知有父母的不好之处,这话也毒了些。但你想想,曾经姐姐说的那首螃蟹诗,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女孩儿家,哪里做得了主的。”薛宝钗知她天性如此,心里想什么,表情便是什么的,倒也不生气。
林黛玉沉默无言,心想她恐怕成亲之后也不快乐,反而替她伤感起来,因为黛玉的心终究也不坏,薛宝钗又道:“你瞧瞧宝兄弟,和父母分清到了如此田地,便可知我们的难处了,虽是供了他们俸禄,闲时过来请安看看,却如陌路人一般……更有一种人,是巴不得父母死了的,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好嫂子,想是你来找我诉苦来了,颦儿年纪小,给你陪个不是了。”林黛玉疑念一除,便笑靥如花道:“快跟我说说宝哥哥是怎么待你的?”
薛宝钗见她不使小性儿,正在松了一口气,突然听到这话儿,早把如花似玉的一张脸红了,便过去在林黛玉的腮帮子上拧了一下道:“好个颦丫头,倒拿我取笑来了,我跟你说正经话呢,听着,我并不是个不能容人的人,府里三个丫头是他姐妹,不得不分开的,但你,云丫头,还有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常驻的。”
“说来我听听。”林黛玉把头一偏,用帕子抿嘴笑道。
“这还不简单,你答应了凤丫头跟过来就是了。”薛宝钗噗嗤笑道。
“呸!”林黛玉忍不住搂上她脖子撒娇,末了云鬓惺忪,才道:“好姐姐,是小妹胡闹了,胡打海摔惯了,话虽如此说,还得借着南下看过父亲才是。”
薛宝钗、林黛玉都是有病缠身的,但是并不致命,宝钗有了癞头和尚赠送的冷香丸方子,平时大抵也是好的,吃了也就无事了。黛玉之病疑似肺痨,其实她的病更多的是心病,因她有一颗强大的自尊心,幼年失怙,贾府的超高门第给了她庞大的压力,与其说她自傲,倒不如说她自卑罢了。只是她本人看自己不甚清楚,这些事情,总是旁观者要明眼一些。
再有贾宝玉的影响以及补天石的少许作用,和宝钗一样,黛玉的病都是不致命的,平时吃的乃是人参养荣丸。
“那妹妹还是少想不开心的事为是,你是知道的,宝兄弟对咱们亦未必比儿时差了,不过他正经事太忙,难有闲时罢了。你若进来,像你这般天真可爱的妹妹,不说姐姐能容你,凤丫头也是能容你的。”薛宝钗笑道。
“说是正经话,你又不正经了,哪有妻子为丈夫说亲的道理。”林黛玉红了脸啐了一口。
薛宝钗抿嘴一笑,知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