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六人:新入阁的东阁大学士魏广微、文渊阁大学士崔呈秀和内阁次辅建极殿大学士冯诠是阉党的人;文华殿大学士梁鼎臣是东林党人;武英殿大学士袁可立和把名号让给崔呈秀的常宽是工业党人。看上去是三方角力,实际上不管势力和气势,东林党都是苟延残喘,不可能上位了。
皇帝这句话撂下去,内阁六人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的,好像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其余人也不敢接话,过了半晌,坐在对面的涂文辅才轻声道了一句:“万岁爷,按照惯例,资历最深的次辅是冯阁老。”
皇帝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阉党那边见这情况,知道还得继续说话,毕竟从理论上来说,内阁首辅是大明朝权力最大的人,不可能这么点一句,皇帝就直接任命。
另一个秉笔太监李朝庆起身道:“万岁爷,冯阁老办事妥贴,资历又深,奴婢觉得冯阁老是最适合的人选。”
皇帝看了看冯诠,又将目光看向左边,“是吗?”
魏忠贤知道这是问自己呢,轻手轻脚的站起来了,笑眯眯的道:“回万岁爷,冯振鹭可靠。”
皇帝点点头,看着下面问道:“还有没有其它人选?”
“梁阁老资历也不浅,做事勤勉,臣提议梁阁老。”说话的自然是东林系的官员,这年头混朝廷的谁没个自己人帮衬?
这人一坐下,兵科都光起来道:“袁阁老乃是帝师,内在朝廷做过部郎,外在登莱与后金作战,还曾主政南京兵部,是为一代名臣,大明脊梁,臣以为袁阁老才是最好人选!”
龙文光这话份量有点重,他一说完,暖阁里的气氛不由得凝重了许多,皇帝等了一下见没人说话了,转过头去问道:“冯诠,你可能但此重任?”
这话一出口,大部分阉党人士都面露笑意,皇帝能这么问,说明内阁首辅基本上定了,但崔呈秀和倪文焕等人却面容一沉,不满之情丝毫不加掩饰。但不满归不满,他们也没有办法,崔呈秀才刚刚入阁,根本没有能力和冯诠竞争,只能眼巴巴的干看着。
冯诠掩住心中的激动,站起来回道:“臣愿为陛下分忧,但臣才疏学浅,能力不足,只怕辜负圣恩啊。”
这就是规矩也是程序,除非是圣旨下来那种铁定的事情,否则,你必须推辞一下,谦虚一下,要不然会被人骂的。
冯诠话音才落,常威立即接了一句,“皇上,既然冯阁老能力不足,那就换别人吧!”
呼啦!
这句话引的大家齐齐侧目,大家第一个念头是,这常威太愣了吧?这是规矩,官场上的铁规矩!你不懂吗?
第二个念头却是,常威是故意的,他想推自己的老师袁可立上位,可即便这样黑掉冯诠,后面还有梁鼎臣呢,他想怎么办?
我他妈是谦逊,谦逊你懂不懂?这是规矩啊,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乱来?!冯诠都快气疯了,眼看着就要坐上首辅的位子了,却被常威胡乱打岔来了这么一刀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念头还没转完,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该是梁阁老了!”
不用回头冯诠就知道说这话的是崔呈秀,这下冯诠更是恨的牙痒痒。
冯诠万历四十一年(公元1613年)进士,授翰林院检讨,因受其父牵连被被弹劾罢官。天启四年(公元1624年),魏忠贤进香涿州,冯铨跪拜道左,得以复官。
恢复官职之后,冯诠大肆贪贿,抱紧了魏忠贤的大腿,飞速升官,他的行为,让阉党二号人物崔呈秀极为不满,因而,两人为首的小团体正在明争暗斗,这回借助常威的大旗,崔呈秀不介意恶心冯诠一下子。
“哦?梁阁老,你意下如何?”皇帝又不置可否的问道。
梁鼎臣没想到首辅会轮到他头上,他也没想着去争,况且即便争来了能坐稳吗?如今这局面,阉党依然势大,但常威那一帮子政绩斐然,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凭一个快死僵了的东林党怎么可能与这两家对着干?他要做的是给东林党留下种子!
想也没想的,梁鼎臣就把这个烫手山芋甩了出去,“袁阁老一介名臣,冯大人资历深厚,臣哪里敢妄想首辅之位。”
这话倒是两不得罪,不过,这个时候常威可没打算客气,张口便接住话茬,“皇上,王在晋大人复任兵部,八里铺长城的计划想必会重新开始,明年臣也要跟后金开战,还有塞外的郡县和陕西的工厂都要一一铺开,另外,十分之一税率与摊丁入亩计划都要提上日程,有这么多决定国运的事情要做,臣以为必须要一位强项令,要一位名臣才能镇压局面!”
他一边说话一边扫视大臣们,“冯诠大人资历虽老,但兵部了解机器局与兵部之事,梁大人同样如此。袁大人是臣的老师,臣的许多策略都是从老师身上学来的,袁大人对机器局和摊丁入亩等事宜了如指掌。由老师坐镇内阁,臣等可放手做事,毫无后顾之忧!”
“况且,老师曾任登莱巡抚,数次亲临战阵一线,后金敬畏老师,辽东将士敬服老师,东江镇毛帅唯有老师可以安抚,有他坐镇内阁,臣等在外征战,便无需顾及后方辎重粮草。”
顿了一顿,常威朗声道:“因此,臣以为内阁首辅之位,只有袁阁老可以胜任!”
话音一落,一人立即质问:“袁阁老是秦国公的老师,国公一点不知道回避吗?”
回头一看,说话的是刑部尚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