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母黄氏看唐书雪的欢喜目光显然与旁人又不同。
即将结为夫妇的一对新人,一个是权倾朝野、富甲一方、文武双全的人物;一个是蜀中唐门的女公子,温婉可人的俏佳人,可谓天作之合了。
当然唐门的人心中略微有那么一点点遗憾,唐书雪要不是妾室,而是正牌夫人那就更加完美了,可惜,这种事情只能在心里略微想想了。毕竟,在座的人大概都知道皇帝要赐婚、常威将会成为驸马的事实。
转眼间到了腊月二十六,这一次婚礼常威刻意的没有发喜帖,也跟江湖上的朋友打了招呼,不必前来道贺,贺礼也免了,别人要是这样做会有自高身价的嫌疑,可常威却没有这种顾虑,因为他事先说明自己回来不仅仅是省情,还有要务在身,很可能当天有圣旨到。
话虽如此,婚礼当天常家庄园内外还是人头攒动,热闹的像逢集赶会一般,送礼的人甚至排到了几里外的镇江城门里。
在行礼之前,钦差梁栋如期而至,圣旨的主要内容是恭贺和封赏。
常府的家眷,常母黄氏敕封一品诰命夫人;大嫂三品诰命夫人,二嫂五品诰命。
常威的小妾颜如玉征战台湾有功、又录征讨白莲教之功,敕封安南将军,定海伯;薛倩、唐书雪打理镇江机器局功在社稷,敕封一品诰命夫人。
常威庶长子不满百天的小常朔,敕封锦衣卫千户。
其余的崇文、崇武等随颜如玉出征台湾的领兵亲戚也各有封赏。
一门老小妻儿加官进爵,荣宠至极!
别的不说,颜如玉这个安南将军、定海伯真是让常家上下有受宠若惊的感觉,要知道大明朝二百多年,只有本朝的女将秦良玉得到了将军和爵位封号,颜如玉这个封号和爵位注定要名垂青史了!
“皇帝大哥待我真是亲如手足了!”常威心中的感动比任何人都要大,只因他知道皇帝这么做要忍受多少人的非议和唠叨。
来观礼的人也被这种程度的封赏给震的不轻,除此之外,还有正式赐婚的圣旨,这下更是将常威的威风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也因为如此,一个原本预料中还算轻松的婚礼,一下子变的漫长和烦琐之极。
一张张真诚或虚伪的笑脸在常威眼前晃动着,一声声的祝福彷佛从遥远的天外传来;大红的灯笼,甘醇的美酒,常家庄园里正上演着的这出喜剧,让常威感慨主角却似乎并不是自己,而是欢庆的人们。
唯一支撑着他保持谦恭笑容的是身旁的书雪,她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头上还蒙着红盖头,可那酒席上浓烈的酒香菜香也遮不去的淡雅体香,却在不停地抚慰着常威那颗烦乱躁动的心。
拜过了天地拜父母,撒完了床帐闹洞房,直到月上柳梢头,丫头婆子们才撤了出去,只留下了羽飘翎服侍着。
如果说今天所有人都很高兴,那么唯一的也是注定失落的是羽飘翎,原本她有可能最早成为秦国公的妾夫人,可惜,飘渺下错了筹码,认错了形势,错失了大好的机会,索性现在还来的及挽回,虽然不能名正言顺的做个如夫人,但做个陪嫁丫头也不错,虽然没有什么名份。
“终于清静了。”
常威长舒一口气,望着一身大红吉服端坐在合欢床沿的书雪,心情才畅快起来。
飘翎伺候他脱掉了吉服,递过来一把银挑子,笑着冲自己的主母一努嘴儿,挑起红盖头,常威却一下子呆住了。
彷佛是与书雪的初遇,桃颊樱唇、鼻隆眉黛的面容依旧是那张闪烁着动人光泽的容颜,青田墨的眉毛依旧纤发可现,红玉的樱唇依旧娇艳可人,乌亮的眸子依旧灿若星河,唯一变化的是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不再是大方的目光,却是千种的喜悦、万种的柔情。
“自从见到夫君,奴就知道,早晚这么有一天。”
在书雪羞涩而又大胆的告白中,常威缓缓的掀开凤冠上的珠帘。
几番午夜梦回梦到的就是眼前这个少女吗?心头竟陡然迷惘起来。
就彷佛那大红盖头依旧留在了她的脸上,还是那双温柔而自信的眸子吸引了他的所有目光,她脸上的其他部分,彷佛都变成了扶持红花的绿叶而变得可有可无,几息后,他才真正看清楚了书雪的脸。
秀发青丝包裹起来的是张宜喜宜嗔的脸,却绝称不上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如果说如玉是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薛倩是一朵清新可人的兰花,那她则像是一朵热情芬芳的玫瑰,从第一次见面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让常威的心在刹那间就认定了她。
或许这就是前生纠缠到今世的缘分吧,捧起书雪的脸,手指感受着她细腻的娇颜,他心底竟涌起一种幸福的感觉。
“夫君,你也感觉到了吗?”书雪略带着惊喜的呢喃在耳边响起:“也不知为什么,奴一见到夫君就觉得亲切……”
“咱们有五百年的情缘呢。”把书雪搂在怀里轻笑道:“前世里,我,就是你的夫君。”
新房被炉火熏得有如初夏一般温暖,十六枝粗若儿臂的龙凤蜡烛只有两枝仍在爆着灯花,青瓷狮子钮香炉里檀香缭绕,烛光与香雾让屋子里朦朦胧胧的,彷佛是瑶台洞天仙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