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完败,倭贼士气低落,师弟再添一笔军功,我可以安心回师门潜心修练去了。”
凯旋而归的剿倭营受到怎样热烈的欢迎常威无缘一见,在观海卫甫一上岸,青鸾就向常威告辞,而且去意坚决,弄得他心情一阵不好。
而何冲也不想招摇,想想自己鼓动傅舟子剿倭的目的基本达成,他申报功劳的时候也绝不会少了自己那一份,况且身为秦国公没必要与众将争眼前风光,常威索性带着颜如玉、羽飘翎与何冲一道悄悄离开大部队,直奔宁波而去。
到了宁波,自然是先去潇湘馆。
到了潇湘馆,自然是先找周福荣,临离开宁波的时候,羽飘翎骗他说给他吃了唐门‘七连环’,常威又许下诺言,只要他肯出面指证宋廷之,保他性命无忧,只要他当时没临阵反水,九成九还在潇湘馆。
可跟龟奴一提说要找周老板,那龟奴却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来。
“周老板?我们家老板姓李,不姓周!”
常威吃了一惊,仔细打量在堂里乱窜的龟奴们,竟没一个熟面孔,就连老鸨都换了人,心里暗叫不妙,塞过一块碎银,“我问的是以前潇湘馆的那个老板周福荣,他前几天还说这两天要来几个新人……”
“大爷问的是他呀,唉,他不知犯了什么事儿,被官府抓去了。”
常威与何冲急忙赶到关威家中,听他夫人说他出去了,两人才稍稍安心,好在关威尚且无事。
找了大半个宁波城,终于在城西一寡妇家中堵到了他。
听常威一说周福荣的名字,关威脸上就有些阴晴不定,迟疑半晌,才道:“何大哥,现在夜半三更的你我都不当差,你不是南京的判官,我也不是宁波府的总捕,只是原来有些交情的老哥们。说老实话,我知道你在这儿蹲了好些日子,就是为了这个周福荣,想来也查出来了,我和他关系不一般,用百姓的话说,是他的保护伞。其实,周福荣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值得老子去保护!可我们那位知府大老爷偏偏就喜欢他,对他言听计从,我不照顾照顾这小兔崽子,头上这顶乌纱帽早他妈的没了,没了它,我那一大家子,还有这娘俩儿,他们靠什么吃饭呀!”
“周福荣是杭州府派人来抓的,说他把两个官差打成了残废,哼,那两个官差我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周福荣哪儿来的那么大本事,能把他俩打残废了?!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他们是狗咬狗,我才懒得管哪!”
“这么说,那两个官差是杭州府的人喽?”
这倒有些奇怪了,文公达对江湖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就算最近与江湖人交往多了,也只是表面客气而已,不可能把胡一飞这样的人引入府内,在常威脑海里,早把胡一飞和来护儿当作了闵承弼的爪牙,文公达出面抓人,八成是得到了上司闵承弼的授意。
关威虽然摇头否认,却道:“他们是臬司衙门的人。”
“怎么不是闵承弼?”常威心中不由又惊又疑,以往所有的情报没有一丝半点指向浙江臬司柳坚,而本朝司法独立,三司衙门互为牵制,各大衙门的首长实在是鲜有交好者。
可臬司想指挥动文公达这样的一府知府也非易事,如果关威所言非虚,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来解释眼前谜团最为合情合理,常威心一沉,若闵承弼摆平了与柳坚,那他在浙江可真是一手遮天了。
心头泛起一丝无力,浙江官府铁板一块,即便凭自己现在的地位想要强行扳倒闵承弼这种封疆大吏也很难,况且,闵承弼见风使舵,支持新政,成了工业党在地方的重要支持者,现在弄倒他?那真的是自毁前程,并树敌无数了。
明明恨的对方要死,对方也知道这一点,可偏偏两方还要通力合作,太恶心了!
可政争就是这么无奈!这就是朝政!
何况,闵承弼虽然为人奸险刻薄,可毕竟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治农经商兴学都颇有一套,加上在新政议一出的时候,稍稍试了一下水,便反出阉党,而站在了皇帝这一边,皇帝心中或许早把他划进自己人的行列了。
这就更加无法动他了!
那边何冲沉吟道:“周福荣若是真关押在杭州府,问题倒不大,可落在臬司衙门手里……”
关威苦笑道:“何大哥,你不用套我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干了这么多年的刑名,我知道什么自己该问,什么自己不该问,我只管我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周福荣的银子,我没拿过一分一毫,要说我老关有错,不过是替他做了几回打手而已。”
失望地和关威告辞,刚要迈出大门,却见关威轻轻关上里屋的门,小声道:“何大哥,还有个消息,可能你还不知道,就在前天,潇湘馆易主了,他的新主人是浙江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金戈楚天阔!”
得到这惊人的消息,本想立刻离开宁波的两人立刻改变了主意,次日索性直接拜访了知府郎文同,借口周福荣涉嫌私通倭寇,要求借阅相关的档案,郎知府倒是相当配合,找来关威相陪,任由二人调阅府衙存档的文书档案。
“手续完备,价钱也还公道。”
看到这架势,常威心中早不存奢望,想来那交易文书定是做得无懈可击,可何冲依旧不死心,想从文书中寻到什么破绽,可翻看了一通在府衙备案的交易文书,又和潇湘馆成立时的文件仔细对比了一番,已是一脸失望。
“授权书上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