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嗯。”
梁柏生还是以往那副温和的样子站在大门口,他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迈步进院儿。
梁笑笑疑惑的在后面跟着,还仰头瞅了瞅略显黑乎乎的天。
现在也就五点钟那样吧?
她爸爸这是?
梁笑笑想到梁柏生可能来这面是为了看着她和毕铁林,脸色微红,跟在梁柏生的身后先小声解释道:
“爸,就我一个人在家。”
梁柏生站住了脚,这回轮到他疑惑了:
“嗯?”
父女俩一前一后的进了小厨房。
梁笑笑指了指灶上还没装完的肉粥和咸菜:
“毕月和她弟弟受伤了。那谁……那谁在医院呢。我守着家,顺便做饭啥的。”
家?
梁柏生听到这个字眼,心里特别不舒服。
他瞟了眼炉子上坐着的小闷罐,指着问道:“这都是你弄的?你也不会啊?”
梁笑笑没回答。
没有什么会不会,只有是否被逼到那个份儿。
她赶紧将还冒着热气的粥,一勺又一勺的往保温壶里舀着。
“怎么受的伤?挺严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女儿说话已经需要先你来我往客套几句了。
梁柏生摘下手套,又侧过头透过厅。
“嗯……毕月和毕成去莫斯科倒皮夹克去了。就是上次,我舅舅不是跟您提过给我同学办事儿嘛,那就是给他们办的护照。我们这不是又放假了嘛,谁想到这趟碰到抢劫犯了。挺倒霉的,还好都是皮外伤,慢慢养着吧。”
梁笑笑开门见山、实话实说,倒让梁柏生微睁大眼愣了愣。
两秒钟后,反应过来了。梁柏生更是在心里摇头。
难怪一个农村孩子现在住着四合院,还有那个小兔崽子开着小汽车口出狂言的!
不行。以后就是连着那个毕月都得少接触!
这一家子都和他家笑笑的成长环境、为人处事、接人待物上有很大的差别。
但梁柏生表情上未变,他瞧着他大闺女笨笨咔咔地装粥,干脆上前接过小铁锅,冲饭缸点了点下巴,意思是让梁笑笑松手,他要直接倒进去。
梁笑笑心里直打鼓的往兜子里塞吃的,梁柏生已经装作不经意瞧了她好几眼。
“过两天,你就回家吧。”
没有毕铁林在,梁笑笑没了底气。
回家?她不想却不敢直言拒绝。
“要是皮外伤的话,估计过两天他们家也就倒出手了。笑笑?听爸的话,咱一个大姑娘家又不是什么亲戚,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得回家!”
梁柏生看着他闺女整理网兜子的手一顿,心里叹了口气:
“不想你外公外婆吗?爸给他们接来,或者我看看年底单位不那么忙试试请假,咱俩去那面?”
听话的梁笑笑心软了。
不管真假,就为了那句会陪她去南方看外公外婆:
“嗯。等毕月好好的,现在两个人住院,实在是忙不开,我在这还能跑跑腿儿。”
不只是梁笑笑心软,女儿又听话懂事儿了,在这个档口,梁伯生的心也酸酸软软的,他率先往门口走着:
“笑笑,爸爸要离婚了,这两天估计得挺忙……”
梁笑笑惊愣到瞬间扭头看向那个高大的背影,还是手中饭缸掉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烫没烫着?啊?”梁柏生赶紧蹲下身检查,直接用手扑落他闺女的拖鞋,满脸担心地仰头再次询问道:
“你这孩子!烫没烫着?”
“您、您说什么?”梁笑笑不可置信地再次问道。
梁柏生的脊背瞬间一顿,又僵硬地站起身,只是再抬头面对他女儿时,嘴角扯出了几分笑:
“闺女,高兴吗?以后就咱俩过日子,你想怎么摆家具就怎么摆家具。到点儿咱俩爱吃啥吃啥,不爱在家做了,咱俩像前几年似的,早上喝油茶面就着大饼子,晚上咱公园……”
那画面真好,尤其是从她父亲嘴里说出来的。
梁笑笑眼中浸满雾气,她却大力地摇了摇头,哽咽道:
“何必呢?爸,我都二十岁了,没必要了。”她终于搞懂了父亲一大早是来干啥的。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梁笑笑却听出了她爸说的是真的。
梁柏生嘴边儿的笑容扩大,一副安抚样子:
“哭什么?该高兴的事儿,一切都回到正轨。嗯!就是你弟弟那块还是个未知数。笑笑,到时候你是老大,你……”
“爸!我并没有高兴!”梁笑笑忽然插言喊道。
她和梁柏生正视着,认真的表情中也带出了困惑:
“很奇怪。我并不高兴!
我以为我会高兴,难怪您会觉得我高兴。因为我曾经无数次想过盼过。
从中学您和她相处那天开始,我就恨不得搅合黄,我以不好好学习为借口逼着您别要她。
我觉得我比谁都可怜。
为什么要和陌生人生活在一起,当初如果我再配合一些、好说话一些,也许您都会让我叫她妈。
即便她只是个阿姨,我也不想叫。
她对于我来讲就是个闯入者,我还是被迫的!
她打乱我的一切,一个陌生人还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破坏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回家进家门那一刻起会情绪紧张,会钻进自己房间能不出来就不出来,会看到你和她笑着商量着说话却对我吹鼻子瞪眼,我会觉得我很多余。
我以前是那么希望的事儿,可现在、此刻听您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