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铁刚没搭这茬,直接嘱咐道:
“你也赶快的,我摩挲把脸就去车上陪小楚,你收拾完自个儿,别忘了去翠柳那告诉一声。”
刘雅芳趿拉着棉鞋,开柜子翻她带来的包裹,看那架势也挺忙叨的,边翻边回道:
“告诉啥?不带她去!我一会儿告诉她别乱跑别出门啥的就行。”
刘雅芳心话了:
这都以后不一定咋回事儿呢,万一翠柳哪句话多话少的,再让人小楚笑话。
不行,她还得记得等见到狗蛋儿也得叮嘱两句,别啥话都跟小楚说,让人笑话,怪丢磕碜的。
烟粉得擦在脸上,不好的得懂得藏拙,可不能再给闺女丢脸了!
不过这话,刘雅芳没和毕铁刚说出口。
她太了解自家爷们了,她要这么说,那就得跟她犟嘴:
“咋丢磕碜了?各个儿家啥样就是啥样?你虚荣心咋那么强呢!”没那闲工夫,和他拔犟眼子。
却不想,这次毕铁刚还真跟她站同一个战线,点头迎合道:
“对,是这个理儿!
咱还和小楚那孩子不熟悉呢,说话啥的,带个生人更不方便了。等赶明儿愿意看再去,不行咱俩领她去。”
刘雅芳将蓝色劳动布的棉袄挂在衣柜上,两手使劲地抻了抻:
“你快脱了那衣裳,那都坐火车穿的,蹭的一身褶子,埋了咕态滴(脏),裤子也换喽,别甩裆尿裤的(裤裆肥大不利索),穿这件!”
“你可别磨叽了。”毕铁刚拽过毛巾擦脸,还换衣裳?也不看看外面还有人等着呢,臭讲究。
“照相!你不照张相啊?来趟京都看升国旗,那么容易呢?”
要不说还得老夫老妻呢,最了解彼此。
毕铁刚赶紧甩掉肩膀上的棉袄:
“对对。你别忘了给兜里揣俩钱儿,照相不能让人孩子花钱。咱当长辈儿的,你多揣两个!”
说完,动作极快的开始换衣服裤子。
毕铁刚带小跑的,真是跑步前进跑到了大门口,又紧急刹车站住脚,稳稳当当地走了出去。
楚亦锋赶紧下车给开副驾驶车门。
爷俩坐在车里,毕铁刚十指交叉、手心冲上放在肚子那,装作自然大方的靠在车座子上。
正酝酿要说点儿啥呢,楚亦锋根本就没给毕父费脑筋想话题的机会,要等着毕父开口,那显得多不会来事儿啊?
笑道:“叔,你抽抽这个,中华,特供的,我小叔店里没有。说是挺好的,你尝尝,我昨晚现翻出来的。”
装,直接拿出一根,服务那是相当到位。也不管毕铁刚同不同意,一点儿不见外地直接塞到毕铁刚的嘴里,塞完就划打火机,火苗子凑上前。
整的毕父叼着烟,用手护着火苗子,还不忘本能地谦让含糊道:“你也尝尝吧?”
楚亦锋无声笑道:“好。我也尝尝。”
……尴尬了几十秒,一时间轿车里直冒烟儿。
楚亦锋问道:“狗蛋儿在医院能睡的舒服吗?家里这么多屋子。”
“谁道了?那小子皮着呢,就是欠揍。”
“叔叔昨个儿休息的怎么样?还习惯吧?我记得我小时候回老家,咱东北好像没有床,都睡热炕。不像现在都是电褥子床啥的。”
毕铁钢看起来憨厚且诚恳,回道:
“还是床好呗,要不然城里咋都流行这个,它流行指定有道理。我看咱村儿那小年轻结婚啥的,还有特意买床的。”
想了想又总结道:“挺好的,我睡的挺好。老早就睡觉了,昨晚也就六点多钟吧,我和你婶儿就睡觉了。”
楚亦锋……那确实挺早。
咳嗽了一声,落下点儿车窗:
“叔,不过现在想起来觉得还是火炕地道,估计腰疼躺炕头上,指定能挺不错,是吧?”
毕铁钢经过了这几句没话找话,终于找到了点儿状态:
“嗯那,还行。那什么,小楚,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
“啊。叔,四个老人只剩下我奶奶了。我爷爷很早就没了,是我奶拉扯着我父亲和我小叔。现在她跟我家一起过,这么多年也是在我家。我外公外婆我都没见过,那更早就没了。”
毕铁钢点点头:“是哈?你还有个奶奶,我们这头,去年月月她爷爷也没了。唉,都走了。你知道这事儿不?”
楚亦锋直视毕父道:
“知道。叔叔,那一阵儿,月月瘦的不行。”
真是啥啥都知道哈?毕铁刚心里挺唏嘘。刚要再抽一口,也没瞅瞅早就燃没只剩烟屁股了,烫的他脑袋往后一仰。
而一旁的楚亦锋,刚要抢下烟屁股,怕烫着毕铁刚。
结果看着到底被烫了一下的毕父,他不着痕迹地、感同身受的本能往后一躲。
毕铁刚用大掌使劲一抹胡须,瞅了眼手心,着急下车,指使楚亦锋:
“这车门快给我开开。”
楚亦锋伸手摇车窗。
“不是,车门,我先下车,进屋喊你婶子去!”
楚亦锋望着略显焦急的毕父背影,戴着军帽的他,两只胳膊放在方向盘上,深呼吸放松。
他是又想笑,又觉得心里好像有点儿无助似的,反正挺复杂。
毕铁刚进院子推开毕成屋门,没找到刘雅芳。
又带小跑的往正屋急步走,他心里骂着:这老娘们,这都啥时候了?干哈呢上厨房去?
打开厨房门,压着声音质问道:
“让你快着点儿快着点儿,你瞅瞅你这个磨叽劲儿。不就洗脸刷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