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许老太太的大姑娘跑到乡派出所报案,再到嫁到同村的三闺女被她婆婆愣给扯走,老太太就坐在了屋地中间,成了没人管的状态。
许老太太连炕都上不去了,腿肚子被气的打颤,手中的拐杖也早在毕月他们开车扬尘而去时,就支撑不住她了。
她的几个儿媳,忙着各自抹眼泪又哭又嚎又骂又讨论,还有发誓赌咒等家里爷们回来的,要去赵家屯要平了毕家。
儿媳妇们很忙,就是没人回头瞅一眼坐在狼藉中的老太太。亲闺女们也不在,许老太太望眼欲穿、心力憔悴。
就在许老太太千盼万盼时,她大闺女蹬着自行车回来了。
她坐在水泥地上,脚边儿还有碎茶碗,抬眼一瞧,心里咯噔一下,又抱着一丝丝希望,看向她大闺女身后,没人?
嗯,没人,乡里派出所所长,她的大侄子没来。
“娘!梭子说了,让咱别再去找他了!你知道他还说啥啦?!”
许老太太抬起带红血丝一宿没睡好的三角眼,又落寞地低下了头。
人老成精,这功夫了,她也反应过来磨了。
是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又是大喇叭,又是叮咣地一顿噼里啪啦地砸,村长再不是人,她们老许家人缘再差,也应该有人跑乡里报告了。
就是不冲她,冲卖个人情能跟侄子借着这机会说上话……
然而没警察来,一个着装的都没露面。
不得不问,是因为想让大闺女把那口气舒出来:
“啥?”
许老太太的大闺女,一屁蹲儿坐在地上,在她大嫂大嫂和几个弟妹的注目下,用衣服袖子使劲抹了把气愤的泪,嘶哑着声音喊道:
“您就作吧,作吧!满意啦?啊?因为一个小凤,你这是要毁了一家子!
他说让咱老许家别再害他了。你要再找他,我要是再找他,他就要跟咱断绝关系!
我大哥他们咋整?真就蹲十天啊?蹲完我二哥还有六子,我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给安排的临时工,费了多大劲啊!谁还敢要他们?!
还有妹夫,你就没发现我小妹都没回来?她现在不定怎么在婆家遭罪呢!
刚结婚几天吶,你就给新姑爷倒动进看守所了!
为了一个小凤,就为了一个她!娘,就她是你亲生的,我们都不是是吧?
我公公能捞出大胖他爹,能捞我大哥他们吗?谁管他们啊?!”
说到这,许老太的大闺女再一看满屋里恨不得全被砸毁了,心里崩溃了,拍着大腿哭了起来。
她现在犯愁她那些哥哥弟弟可怎么整啊?!
“什么?!”老太太的大儿媳和老六的媳妇一起喊了起来,随后几个儿媳也七嘴八舌奔地上的老太太去了。
“我?我?”许老太太彻底蔫了,心底不服输的那口气,纳闷毕家咋那么有能耐,连她亲侄子都要不认亲姑了的那口气,提在了嗓子眼。
她急促地喘息道:“我去当罪人,我、我去给毕家赔礼道……”
“娘!!!”
杨树林村的村长要被许家折磨疯了,此刻他敲着手中的锣,正在组织村里的壮劳力别种地了,赶紧背老太太上医院吧,瞅那样都跟要不行了似的。
……
毕月想要跟着她叔她姑进门,可她刚走到院子里,就被她娘一把薅住后衣襟。
躲也躲不过去了,没办法,扭头站住脚回眸。
刘雅芳瞪着她闺女,都被气无语了。
实际上,毕月也很无奈。
她真不想单独面对她娘。从砸完许家从杨树林村回来,她娘就一副满肚子牢骚无处施展的样子。
刘雅芳说话前,先瞄了眼屋子,这盖房子盖的,门都拆了,怕小姑子听到多心,先问重点吧,压低音量道:
“拢共花了多少钱?”
“啥呀?”
刘雅芳用拳头轻锤了下毕月的胳膊:
“少跟我在那装傻,你唬弄我可有一套了!那些砸东西的人!”
“几百块钱。”
“几百啊?几百块钱儿你?”刘雅芳拧眉仰脸看毕月,又憋回去肚子里的埋怨。
她想算了,她更在意的不是钱,可她明明心里明白不是特别在意,却嘴一张开又秃噜道:
“你咋不讲讲价?!”
之前她没逮住她闺女时,本来想说,村里挺多壮小伙,就去一趟呗,不用花钱。但一想,人情债更难还。
“你说你一个大姑娘家,你掺和那事儿,还编埋汰磕骂人,那话多磕碜啊?你当谁傻啊?一猜就是你!
你说我要知道你整这出,我去都比你去强!
这是你姑的事在前面挡着,等过几天的,都不用别人,就你胖婶儿那破嘴就得讲究你,你不知道磕碜吶?”
毕月哼了一声:
“娘,我不是那老实的,你早就知道,不要回回一让你失望了,你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你放心,我会一直让你失望下去的。我就是我,我不知道磕碜!”
毕月说完,一甩袖子,给她娘甩开就走。烦死了,磨磨唧唧的。
“你给我站住!你把那老太太气死了,咱家就多出一个活祖宗!你小孩子家家的,咋不寻思寻思后果?”
“他们去砸咋不想想付老太太那个活祖宗!想多了能憋死人!”
刘雅芳掐着腰,被毕月气的直点头:“对,我说啥你都有对付的。等着吧,你等警察来,我看你怎么整?!我告诉你啊,到时候就说是我雇的,你听没听见?!”
毕月一点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