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雅芳这话一说,毕月更不高兴了。
再看到她娘头顶雪花膏瓶的样子,脸上还沾有燃烧纸张的黑灰。
她就纳闷了,她娘咋就不知道个美丑呢?
真难受,是发烧是感冒还是上火,那就吃药,对吧?
拔火罐子拔在脑门上,那带着印子出门得多难看?
饭店都是人,是点餐啊是看她?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娘得天天去饭店收营业额。
但她没说。
毕月现在真心觉得,她和她娘没啥可说的。
就是饭店那一块,她也暂时这个把月的认了,那钱不要了,反正确实不能让他们手里没有生活费,就当给的生活费用了。
刘雅芳没有听到她闺女丁点儿反应,扭头一看,毕月还要转头就走,赶紧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念给毕月听似的,说道:
“你爹,他可真行!
给我踹这样,他还来气儿啦?
一宿没回屋。
大早上的,开大门往死里咣当一声,不往好槽子赶。
咱家啊,再折腾两天,我就得死过去!”
这回毕月站住脚回嘴了:
“他被你挠成那样,咋面对我们?我都怕他没地方可去。他上哪去,人家都得多瞅他两眼,你咋能往脸上挠?啥叫不往好槽子赶?我们都不对,就你对!”
“你?放屁!”刘雅芳用手肘拄床,气急败坏地指着毕月。
毕月深吸口气,对她摆手道:
“对,我放屁。我不想大早上的跟你吵架。咱俩也少说话,省得你也生气,我也闹得慌。”
“都能溜,都好个脸面!”刘雅芳啪啪拍了两下自己的右脸:
“就我,就我这脸是鞋垫子!我被闺女骂,被老爷们好顿踹,连个不字都不能说了,谁逮谁踩!
我告诉你,大妮儿,将来你也有儿女,你……”
又是老话重谈,毕月赶紧推门走。
“你给我站住?”刘雅芳又急又怒,腾地坐了起来,指着开门的背影,大喊道:
“你能不能给我站住!我说完了吗?你就走?!”
我就不该来。
毕月停下脚,对着院落翻白眼。
她这不是欠得慌是什么啊?
刘雅芳倒了口气儿,捂着心口,这回还算有理智在,知道问那事儿得小点儿动静:
“你给我把门关上!”
叹气都不足以表达毕月的心情。
她依言关好门,但还是脸冲门的姿态,没看刘雅芳一眼。
“我问你,你上哪去了?别跟我撒谎说上课,还有什么跟那个姓梁的丫头在一起,我们要是不找个遍,能找到楚亦锋那去?”
毕月没吱声。
刘雅芳使劲砸了下床,砸的她头上烀的雪花膏瓶子掉在了被子上:
“问你话呢?你是想熊死我啊?”随后话音儿一转,又特惆怅道:
“我这几天啊,成宿成宿睡不着。
你是个丫头,你说没影子就没影子?
你想没想过我们会惦记?
先头瞎寻思,就怕你嘚嘚瑟瑟拿钱买地跟个二百五似的,再让谁看见,跟上,别给你害喽。
那多少闺女小子的,说让人害了就害了。外面没有你想的那么平平安安的,你自个儿不知道?
你说我能不那么寻思吗?
那楚亦锋是军人,谁能寻思他那么没正溜,能撺掇你胆肥不上课啊?”
“娘,你想说啥?!”不提外面不安全还好,一提,毕月更不打一处来。
现在说惦记她了,当初给她撵走让她死外面的时候咋不寻思这寻思那的呢?
她娘以为那话说完就拉倒呢?知不知道那话扎心?
这是她见识过市面,要是普通的农家女孩儿,被骂那样离家出走,不被人害了也得被人骗了。
刘雅芳顾不上毕月跟她是拧眉瞪眼的表情了,就像做啥偷偷摸摸的事儿了似的,先是寻摸了一眼院子,又用着极小的声音,瞪大眼紧盯毕月问道:
“到底上哪去了?”
毕月平常音量:“周边儿溜达了一圈儿。”
“溜达?不上课溜达?!”刘雅芳点点头,又勉强让自己压下气,商量道:
“行行行,我问你,你跟我说实话,跟那个楚亦锋在一起,吃没吃过亏儿?必须说实话!”
毕月这回侧低头看刘雅芳了,这话问的她好心堵:
“我就在你这吃过亏!”说完推门就走,这回无论刘雅芳怎么喊她,她都装听不着。
大清早的,她饭还没做呢,现在见到她娘就生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有时候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娘再说了,恨不得形同陌路才好呢。
可有时候,比如刚才,她又真想再大吵一架。
……
毕晟纳闷地接过盘子,瞅了瞅盘子里的酱猪蹄,又歪头瞅了瞅他姐,没吱声。
毕月只盛了自个儿和狗蛋儿的粥,没扯毕成。
毕成端着筷子,看了看毕月,看了看直看他脸色讷讷不语的狗蛋儿,忽然觉得自个儿像个外人。而以前,以前都是他和他姐更好。
挺生气地对刚要喝粥的毕月吼道:“姐!”
毕月夹了个驴蹄筋放狗蛋儿碗里:“吃,吃完赶紧上学去,别瞅热闹。”
嘱咐完小弟弟了,这才抬眼看大弟弟,还用着带搭不稀理的态度说道:
“大早上吃现成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你要真惦记娘,去吧,别吃了,把饭给她端过去,哄她吃饭。
你也别上学了,出门找爹去。别只会喊我,我不该你欠你的。”
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