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能再等你了。
老旧的车厢泛着枯黄的色泽,铭刻着一条条岁月的裂缝,破旧的两条车辕耷拉着杵在地上,浸湿了一大片。
掉了毛的年迈老马哆嗦着站在门口,破损的蹄子落在积雪中,“噗”“噗”的乱响。
凌晨五点钟,阳光还未出来,天空还带着一丝黑夜的颓废与孤寂,有气无力的涂抹着空荡荡的世界。
巨大的城墙好像一尊尊巨人伫立,强大而厚实,让城内的人们安心地休憩。
可是它终究还是挡不住寒风。
昏黄的火光摇曳,干木柴“噼里啪啦”的在壁炉下燃烧,迸溅处一个个火花,击打在乌黑的炉顶。
潮湿的空气慢慢的干燥,一股股水汽蒸发、消散,难得温暖一点点填充着阴暗的屋子。
壁炉前面,一张老旧的躺椅缓慢的晃动,衔接处不断发出吱吱呀呀的令人牙酸的声音,烦不胜烦。
躺椅上,灰蒙蒙的麻布组成的破旧被子一丝不苟的掖着,留存着好不容易产生的那么一丝温度。
而被子下面,艾梦丽大大的眼睛挂着深深的黑眼圈,黯淡的如同死灰的瞳孔毫无意义的扩张,没有一丝颜色,就像南方的那道沟壑,没有生机。
火光闪烁,明灭不定,艾梦丽的脸颊也明灭可见,饱满的脸颊没有一丝的肉感,两颊的骨头高高隆起,泛着灰黑色,下面是两个毫无光泽的坑洞,透着一股难明的虚弱,难以想象,曾经那么俏皮的一张脸竟然消瘦到了这样的地步。
“”
艾梦丽吃吃的看着昏黄的火光,没有焦点,眼眸中一团火焰静静燃烧,却也是被渲染成了淡淡的灰色。
周围,人来人往,有人进来了,也有人出去了,行色匆匆,偶尔一声两声交谈响起,也戛然而止,迅速的安静下去。
天渐渐亮了。
毫无温度的冷阳跃上地平线,阳光随着寒风飞向了世界的各地,落在厚重的雪层上,反射出更加耀目却也更加冰冷的雪光。
老马痛苦的闭上眼睛,豆大的汗珠从硕大的眼睛中落下,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艾梦丽,我们回家吧。”
连续两夜没有合眼的约姆走到艾梦丽的身边,蹲下来,粗糙的大手小心的将艾梦丽耳边的一缕发丝撩起,放在耳后。
艾梦丽没有反应,甚至可以说没有生息,毫无生气的眼睛彻底放空,没有焦点,没有意识,如果没有微弱起伏的胸膛,或许,这就是一个死人吧。
“艾梦丽,我们回家。”
坚强了四十年的铁打汉子眼睛瞬间红了,他咽下浓烈的悲伤,颤抖着嘴唇,温柔的说道:“艾梦丽,我们回去吧。”
“”
艾梦丽梦呓般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无力的向火光动了一下。
“姐姐。”
小约翰忍不住了,心痛的让他窒息,刀割一样。
“闭嘴!”
约姆猛的转过头,微红的双目带着熊熊燃烧的怒火,向着约翰怒喝,“给我滚出去!”
“父亲”小约翰痛苦的看着父亲的痛苦,双手用力的抓住亚麻色的头发,压抑着喉咙间野兽般的呜鸣。
约姆转过头,蹲在躺椅旁边,疲惫的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小女儿。
我的艾梦丽,哦,我亲爱的艾梦丽
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无声无息,大颗大颗的砸落。
“爸爸爸”
温热的泪水唤回了艾梦丽的意识,艰难的转过头,消瘦的脸上缓缓绽放,露出脆弱的微笑。
“可不可以不要哭”
“孩子。”约姆痛苦的捂住眼睛,发出母狼失去幼崽般的绝望嘶鸣。
“不要哭,爸爸”
艾梦丽带着笑容,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软糯,轻轻地响起,“艾梦丽不喜欢”
“好!好!好!”约姆手忙脚乱的擦去脸上的泪水,红肿着眼睛,比哭还要难看的笑着,“艾梦丽,跟爸爸回家好不好?奶奶很想你,真的很想你啊。”
“不行的。”艾梦丽摇摇头,枯瘦的身体就像寒风中的花朵,让人担心随时都会夭折,“艾梦丽不能走啊。艾梦丽还要还要等”
“又是那个精灵!”约姆失声咆哮,怒火瞬间点燃,那个精灵!那个该死的精灵!
“爸爸。”艾梦丽吃力的将一只手从被子中伸出来,牵住约姆的衣服。
那是怎样的一只手啊,紫色的指甲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猩红的血管暴露,狰狞可怖,泛着一股青紫的皮肤紧紧地贴着骨头,纤细的让人心惊。
“不要。”
细弱如猫的呓语,瞬间浇灭了约姆的怒火,他悲泣两声,踉跄的跪倒在地,坚毅的双目中溢满了痛苦。
“艾梦丽,十年了,整整十年了。”约姆压抑着心中的悲凉,“奶奶真的很想你,她年纪大了,回去看看,看看好不好?”
“奶奶可是”
艾梦丽带着一丝哭腔,声音中带着犹豫和挣扎。
“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约姆伸出一根手指,“奶奶年纪太大了,她想再看看你。”
“可是”小姑娘马上就要哭了,泪水在眼中打转,“可是”
“就让你弟弟在这里等着,一定不会错过的。好不好?”
约姆转过头,冲着小约翰怒吼,“滚过来。”
小约翰连滚带爬的过来,蹲在约姆的身边。
约姆转过头,看着艾梦丽认真的说道:“你要相信你弟弟啊,他绝对不会错过的。”
艾梦丽抬起头,希冀的看着小约翰,虚弱的脸上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