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距离她不足两丈远。

皇帝双目紧闭,一动也没动。

难道皇帝是睡着了?!

咏阳迟疑了一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退出。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太子册立仪式后,皇帝亲临公主府请她辅政保大裕江山,她答应了……为了大裕江山,为了太子。这些天来,为重建军制,她每日这个时间进宫与皇帝商议。

皇帝明明知道她要来,怎么会睡下了?!

还睡得如此安稳。

这不像是皇帝啊!

咏阳的眉头锁得更紧,看着皇帝安详的睡脸,心中咯噔一下。

皇帝的脸色太苍白了,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没有一点生气,他看来就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傀儡般……

咏阳曾经征战沙场多年,见过的死人数以万计……她死死地盯着皇帝一动不动的鼻翼,心头浮现某个可能性。

难道说……

咏阳瞳孔猛缩。

她这大半辈子,见证了前朝覆灭,见证了群雄并起金戈铁马战天下,见证了大裕的崛起,又亲眼目睹大裕一步步地走向深渊……

故人远去,独留她一人。

她以为她已经练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此刻却不得不为她心中的猜想而动容。

咏阳一步步地走向皇帝,几乎是举步艰难,却还是坚定地走到了龙榻边。

短短几步,她已经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测。

皇帝殡天了!

不用试探皇帝的呼吸或脉搏,咏阳就可以确定这一点。

咏阳看着龙榻上的皇帝,心头涌现万千复杂的情绪。

她的亲侄儿,大裕的第二代皇帝,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去了……

咏阳静立原地,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此事是什么心情,心头五味交杂……

须臾,咏阳便冷静了些许,心念转得飞快。

皇帝怎么会忽然就殡天了?!

据她所知,皇帝最近的病情还算稳定,除非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卒中猝发……可是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皇帝死了,而屋子里唯一的活人却是她!

咏阳越想越不对,心猛地沉了下去。

仿佛在验证她心里的不祥似的,寝宫外面传来了几人凌乱的脚步声与交谈声。

“王爷真是一片孝心,亲自为皇上煎药。”刘公公笑吟吟地恭维道,“太医也说皇上这些天龙体大好。”

“百善孝为先,父皇的龙体康健便是大裕之福。”韩凌赋温声道。

接着是小內侍的行礼声:“参见恭郡王,刘公公。咏阳大长公主殿下刚刚到了……”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一阵挑帘声,韩凌赋和刘公公前后走了进来,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皇帝和榻边的咏阳。

“姑祖母……”韩凌赋的目光从咏阳看向了床榻上的皇帝,若无其事,“父皇可是睡着了?”

他捧着热腾腾的药碗走了过来,一直走到了榻边……

跟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身子一颤。

“父皇!”

声嘶力竭的喊声响起,几乎同时,韩凌赋手中的青瓷大碗脱手直坠而下,只听“咚”的一声,青瓷大碗在冷硬的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褐色的汤药随着无数碎瓷片四溅开来。

一地狼藉,也弄脏了韩凌赋和咏阳的衣摆……

轰隆隆!

外面传来了连绵的闷雷声,天空中的雷电在层层阴云中闪现着,皇宫、朝堂、王都乃至大裕即将迎来又一波狂风暴雨,一场足以毁天灭地的海啸将至。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王都风暴将至,而数百里外的予州风和日丽,秋意正浓。

三千幽骑营一路南行,所经之处,引来州府震动,那些地方官员惶惶不可终日,只盼着这些南疆来的瘟神赶紧回南疆去。

对此,萧奕和官语白满不在乎,该赶路就赶路,该歇息就歇息,该用膳就用膳……

这一日时值正午,一行人正好经过一个小镇,萧奕干脆就让幽骑营在镇外数里处待命,自己和官语白进了小镇。

两人身着轻便的衣袍,乍一看就像两个游山玩水的公子哥,风姿绰约,吸引了镇上不少好奇的目光。

两个青年都习惯成为人群的焦点,皆是泰然自若。

这镇子虽小,倒还算繁荣,镇子口的街道两旁酒楼、铺子林立。

萧奕四下看了看,正打算随便挑一家酒楼,就听官语白提议道:“阿奕,就这家‘状元第’吧。”

顺着官语白的目光看去,便见几丈外有一家小小的酒肆,红色的酒幡在风中肆意飞扬。

萧奕一向不挑嘴,有肉就好,他直接用行动表示赞同,让胯下的乌云踏雪往酒肆方向奔驰了几步,就利索地下马。

官语白紧随其后,左手一拉马绳,悠然地停马,翻身而下,那流畅灵活的动作根本就看不出他数月前还是一个惯用右手的人。

这家叫“状元第”的酒肆虽小,生意却不错,从门口一眼扫去,馆子里座无虚席,酒香扑面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两位客官好!”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里头没座位了,不知道两位介不介意坐在外头……”说着,他的目光歉然地看向了酒肆外搭的竹棚,竹棚下摆了七八张桌子,还算空旷。

两个青年互看了一眼,就近挑了张桌子坐下了,小二见状,笑得更殷勤了,帮着把两匹马儿栓到了一边,又把他们家的拿手好菜介绍了一遍。

点了菜后,小二就退下去了,只余下萧奕和官语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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