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靖王心中的澎湃汹涌得难以平静,当然也知道欧阳晗话里的意思,他悠悠然站起身,负手立于窗下,凝望着外边的夜色发呆。
欧阳晗容色一黯,察觉自己失言了,依然抬起那只没有伤到的手轻抿了一口茶。
靖王眉梢眼角皆是泛着淡淡的疲惫,半晌,方对欧阳晗说道:“那个时候小风去了喻先生那里读书,你母亲才没办法带着他一起走。后来……”靖王抬眼忘了眼挂在天际的那轮明月,“后来他不知道从那个侍女那里听说你娘亲抱着你离开了,便偷偷溜出府去找你们了。”
欧阳晗一惊之下心口突突地跳着,侍女说的,原来是侍女说漏嘴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跟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说那些本该瞒着他的话,是谁授意她那么做的。想到这里,欧阳晗连忙掩饰住神色,“那个侍女为什么要跟小的上这些话就说明她是小风身边的人,那小风不见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又如何不知?”
靖王几乎能感觉到呼吸间的沉郁,他也想不通当年那个侍女的用意,为什么她偏偏在所有人都出去找寻秦葭的时候告诉小风。
“那个侍……”欧阳晗刚想再问靖王一些事情,只见楚总管汗涔涔地从外边跑进来,气喘吁吁道:“不好了王爷!”
靖王微微转头,微露鄙夷神色,“什么不好了?”
“启禀王爷,方才别院那边侍卫来报说,说……”楚总管突然不敢说下去,只耷拉着脑袋。
靖王生了薄责之色,“说了什么?”
楚总管的声音沉一沉,小心翼翼地觑着靖王的神色,慢慢说道:“说大公子已经病的不成样子了!”
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重重砸在了头上,靖王与欧阳晗俱是一惊,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病就病了呢。
这一刻,靖王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好好的怎么会病了呢?”
欧阳晗却是默然不语,只静静盯着手中的茶杯出神。
靖王语中的怨责之意楚总管如何不明白,他只战战兢兢地说道:“小的也不知道。”
他迟早也是要离去的,若然他留下个一儿半女可还好,若是在自己离世之前都没有个孩子的话,那往后的日子父王与母妃能依靠的不还是欧阳晔。是以,不待靖王开口说话,欧阳晗便提议道:“父王,如今兄长病了肯定是希望您这个父亲在身边守候的,是以……”
靖王心下蓦然一酸,对那个儿子,他总是有所亏欠的,想当初他不过就是酒后宠幸了身边一个伺候的侍女,后来就有了欧阳晔。晔儿虽然不是靖王妃嫡出可也总是他靖王的第一个孩子,这么多年嘿也真是难为他了。
“你先派人去请薛太医,让他先过去给公子瞧瞧,准备好马车,本王随后就到。”
“诺——”说完,楚总管便就又火急火燎地转身离去。
靖王一直沉郁克制的心慢慢平实了下来,他现在想的不是他们南源的千秋万载,不是如何能从欧阳权那个坏蛋手里边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给抢回来。而这一刻他只希望他的三个孩子,都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父王快些去吧,楚总管处事那般雷厉风行,想必他现在已经准备好马车了!”欧阳晗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隐隐不快,有一层疑问并未向父王说出口。
靖王的神色如浮光一般浅浅淡淡的,只让人觉得透露着一丝不以为意,好像如今病着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他问欧阳晗,“晗儿,你……你曾想过要回去你母亲的身边?”段韶说的对,不管他与秦葭之间到底有多大的误会,多大的仇恨,都不该让这个孩子去承担。
欧阳晗眉间一动,很快掩饰好神色,淡然道:“我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想找到自己的生身之母。抱抱她,跟她说说话,可是今天当那个女人说她是我的娘亲时,我竟然有些慌张不知所措了。她……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娘亲呢?可是……”欧阳晗停了停,又道,“可是我想了想,我与娘亲,不就是彼此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么!尤其是听到她对谭奕枫说的那些话的时候,突然间,我已经不知道当初自己要去寻找她的初衷了。我想,既然父王你是她的仇人,而我又是你们共同的儿子,看到我便能让她想起你们的仇恨来,那我……又何必非得找到她,回去她的身边呢!”欧阳晗喉头的哽咽噎得缓不过气来,怎么他说了这么多呢。
靖王微微惊愕,很从从容下来,若无其事地对欧阳晗道:“为父先去看看你兄长,有什么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靖王虽然不可能做得到公平公正,可是欧阳晔毕竟也是他们靖王府的大公子不是,再怎么说欧阳晗离开之后不能让靖王一脉断了不是。想到这一层,靖王微微瞧了眼欧阳晗,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了书房。
晔儿,你绝对不能有事!
靖王走后,欧阳晗不觉心下恻然,“父王已经离开了,进来吧,母妃!”
话音刚落,靖王妃便已经身着一身浅紫色云罗织裙迈着轻盈的步子进来了。
欧阳晗起身行礼道:“孩儿给母妃请安。望母妃福寿延年,往事如意!”
靖王妃水亮的眼眸微微低下去,她的心绪是茫然而酸涩的,“晗儿起来吧。”
“诺!”
靖王妃神色稳重如常,只含了一缕淡漠的笑挂在嘴边,“听说晗儿的母亲回来了,你们可是见过了?”面儿上虽然总挂着那抹得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