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来,心里实在是踏实不下,下了**,披了件衣服,悄然推开门,下了楼。
今晚的空气格外好,连家别墅的位置是闹中取静,四周一片生机绿色,走出去就能嗅到一股植物清香,那是生命的气息。
悄悄推开后院的房门,里面马上传来他的声音:“木棉?”
木棉笑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没说话。
漆黑的屋子里,始终安静。
护工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探头看了看,又回去继续睡了。
木棉爬上了他的**,睡在他身边,小声问:“下午吓坏你了?”
许久,他才开口:“你说呢?”
在她想要道歉前,他却说:“对不起。”
木棉昂头,目光抵在他的下巴上,那道红色的疤,已经淡了。
他几次深呼吸,“我现在连想要抱起你的能力都失去了,感觉还真是挺失落的。”尽管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他的痛苦,木棉却听得明白。
她主动偎进他的颈窝,“可你救了我,你是我这一生的英雄。”
他失笑:“我不想当你的英雄,只想做一个能陪着你的普通人。”
“清和……”她望着他,“我们一起站起来吧。”
连清和垂了目光,“希望小到连尝试都是在浪费时间。”
最重要的是,明知不可能了,还要一遍遍的抱着希望,然后是反复失望,这种打击,会使人心力交瘁,甚至是悲观厌世!所有的所有,连清和都明白,所以他不想木棉来承受这一切。
“可我愿意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木棉抱着他,固执道:“我知道你能站起来!别问我为什么,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话有些耳熟,他扯动下唇角,手指握住了她钻进掌心的小手,像之前每一次对她的无条件支持,他说:“好,那就试试。”
“不是试试,是一定要成功。”木棉反手握紧了他的,“我赌上了全部,你不能让我失望。”
连清和望着她,读懂了她的毅然决然。
高位截瘫的头三个月是黄金治疗期,可治疗机会只有一次!输了,便是一败涂地。连家人请的专家,正在积极探讨其它可能性,中式针灸还有西式疗法的结合,但凡还有别的方法,都会去尝试,谁都不敢冒险拿那唯一的一次机会去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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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还在睡,手机便响了,是袭垣骞打来的。
“木棉!”那头的声音,在一个十分吵杂的环境,袭垣骞扯着嗓子在跟她说话。
“嗯……”木棉敲敲头,昨晚睡得晚,早起就觉得头在痛。
“我现在在青海……”
木棉停下动作,“怎么去了那里?”
“这里有位藏医……他很厉害,我拜访了他几次都没成功……但我会继续去的,有消息后,再给你电话!”
“你……”木棉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告诉你,是想你不要放弃……这里信号不好,我先挂了……”可很快,他的声音又响起:“木棉,那时如果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的。”
听筒那端传来了嘟嘟声。
木棉放下手机,洗漱之后,又去了后院。
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痛呼,很低,咬着牙,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吼声,像野兽在哭泣。
她想要推门的手僵了住。
这时,菲佣从身后走过来,“太太?”
木棉转身,强自镇定后,她问:“少爷他……怎么了?”
“在不吃止痛药的时候,少爷就是这个样子……”她说:“全身都会像针扎的一样疼,有时候又像被火烧……他很痛苦的。”
伴着房间里压抑着的低低吼声,木棉整颗心都是被撕裂的!
“之前……他都在吃止痛药?”
“是的,医生说,是会成瘾的。”
“那今天……”
“少爷不肯再吃了。”
菲佣说完,侧过身子进去了。
门开的那一隙,她看到在**上的男人,动弹不得,满脸汗水,脖子挣得青筋一根一根。
然后,门关了上。
木棉低头,双手揪紧衣服两侧,扭过身,独自返回。
他履行了他的承诺,那么接下来,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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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县,位于祁连山中段腹地,隶属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
从下了飞机之后,就是经过了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颠簸,之后,再换成面包车才坻达。
木棉一下车,就抚着车身,忍着胸口一阵阵的翻滚。她穿着宽松的上衣,将肚子遮了住,头上戴着纱巾,没人能看出她是孕妇。
有人告诉她,她要找的祁连县到了。继续前往大山深处,就得别找车了。
她拖着简单的行李,很快找到车,一辆随时都会散架的越野,坐上去摇摇晃晃的,一不小心都会颠下去。她紧紧抓着扶手,用纱巾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