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在小船上实在有点挤,但是五人盘腿坐下,却也觉得舒坦。
小夜还没有在这样的小船上坐着吃过东西,觉得好玩忍不住动了动,结果船一下子就晃荡起来。
“你这个小姑娘,好好坐船要不得呀?!掉下去了好玩呀?!”
大爷扯着脖子吼,鼓着眼睛。
小夜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吼过,她可怜兮兮的道:“老爷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大爷看着她的样子,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却又觉得再大的气都没有了。
他哼了一声,急忙道:“快快快!倒酒倒酒!”
苏梦忱拿出粗瓷杯替大爷倒上酒,而宋晚致替大爷将包好的牛肉打开放在五人中间的那张小桌上。
这位大爷也永远不会知道,今日为他倒酒上菜的,是四国无双的苏梦忱和宋晚致,而陪坐的也会是将来的一代女帝和国师大人。
大爷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又嫌弃的道:“这么小的杯子,喝个什么酒呀?”
说完一转身,从身后掏出一个粗瓷大碗,然后给他们“砰”的摔在了面前。
“倒着喝!”
宋晚致:……
小夜:……
沉瑾:……
苏梦忱倒是从容不迫的满了五碗。
大爷端起酒碗,大口喝了一口,满足的叹了一声。
小夜见大爷喝得这么高兴,然后也高兴的端起酒碗,学着大爷一口往下灌,但是刚刚吞下去,便顿时“噗”的喷了出来。
好辣!好难喝!快哭了!
小夜的小脸皱巴巴的,眼泪都快呛出来了,她平日里喝的酒都是宋晚致给他们酿的的果子酿或者花酒,哪里吃过这般,还一点不知情的往自己的嘴里灌,这下苦头可吃够了。
宋晚致刚想关切询问,那边的大爷却一拍手就敲在她的脑袋上:“不喝就别喝!浪费酒!这样的好酒,你,哎!哎!哎!”
大爷看着那小夜喷在洛河的酒水,连叹三声,足可见他心中的惋惜之情。
于是,一行人都只能乖乖受教。
宋晚致看着自己前面倒着的一碗酒,突然有点脑袋疼,她自己大概也和小夜半斤八两。
她看着那酒,正想梗着脖子喝下,然后用内力化解,却没料到自己伸出去的手被苏梦忱握住。
他的手握着她,让她忍不住心中一跳。
苏梦忱却没有看她,只是瞬间松开了她的手,然后端过她面前的那碗酒,一饮而尽。
宋晚致轻轻的咬了咬嘴唇。
而那边,小夜吃完了酒,然后就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刀,然后小心翼翼的割着那牛肉,但是她刚刚一割,那边的大爷就开口:“割什么割?牛肉就要大块嚼才够味!”
说完扯下一大坨牛肉,递给小夜:“吃!”
小夜看着大爷脸上那一脸“听他没错”的表情,然后接过,看了看那大块的牛肉,最后狠狠的咬了一口。
“使劲嚼!那味道才出来!”大爷传授经验。
小夜使劲嚼。
“味道够吧?”
小夜狠狠的点头:“嗯!够!很够!”
特别有劲头!
大爷哈哈大笑起来。
小夜嚼着那牛肉,瞬间就恢复如初,她又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于是便问道:“老爷爷呀!你怎么不去花灯节呀?”
大爷哼了一声:“去干什么?不就是看个花灯吗?我去了,这船谁来守?”
小夜眨眨眼:“花灯节那么好玩的?”
“好玩?”大爷又哼了一声,“这算什么好玩?那是死物,要活物才好玩!我告诉你,在你们这年纪的时候,最好玩的就是到山上去,山上蝈蝈多,鸟也多,南山上还有一种鸟,你若是在山中摘了一花砍了一树,它就往你身上拉鸟屎!”
“啊?真的啊?”小夜眨眨眼睛。
“自然是真的!”大爷笑了,“你们昭都生活的这些小姑娘哪里知道这些乐趣?那时候我兄弟为了给一个姑娘摘花,结果被鸟给拉了一身的鸟屎。”
小夜想起那场景,瞬间一双眼睛便弯成了月牙,她眨巴着眼:“那老爷爷,你那位兄弟娶到那个姑娘了吗?”
大爷叹了一声:“没有。”
“为什么?”小夜弱弱的问。
大爷道:“死了。打仗死了。那姑娘等了他三年,等成了老姑娘,结果只等回来一个报丧信,后来嫁了隔壁一个死了女人的大汉。”
小夜听了,瞬间就沉默了。
三言两语,其中辗转多少离合悲欢,就这样,便是两个人的一生。
小夜看着老大爷那风吹日晒的脸,那些刻下的皱纹刀痕,又是怎样在生命里流淌?
她不敢再问了。
谁知道这位看似最平常的大爷身上,又有多少的往事?
一艘船,一个人,一趟来回,洛河不过数十里,而这数十里,便是这摆渡人的一生。
苏梦忱端起酒碗,慢慢的喝着,而宋晚致站在那边,看着老大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样子。
苏梦忱拿起酒杯,又将话题拉了回来,于是老大爷便开始谈起这昭都多年的变化来。
宋晚致一边听着,一边看着苏梦忱。
这个人,怎么无所不知的样子?
但是一想想也就了然了,走遍了大江南北的人,恐怕都会是这样。
一坛子酒喝完,牛肉也吃完了,于是四个人便起身告辞。
大爷挥挥手:“走吧走吧,别来打扰我了!”
小夜笑嘻嘻的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