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忱看着她的笑,嘴角也会忍不住含着笑意。
因为你的高兴而高兴。
她遇见了许多人,那个时候,傅家的小少年还是一个被人欺负只知道躲在角落里哭的小孩子,她便握起拳头教他如何去揍人,她带着他到他家族里的傅家军里去厮混,于是他们在那里摇骰子,于是他们偷酒喝,但是小姑娘鬼灵精,喝不来酒,便悄悄在酒坛子里装了水,于是干翻了一群老大爷们,高兴的抢了马便在草原上肆意的撒欢。
明月又亮又大,照得少女那张脸宛如清辉堆素蕾,苏梦忱靠过去,一伸手,无物般的落到她飘散开的发上。
“晚致。”他喊她。
少女似乎愣了一下,接着,一双眼睛看向他,接着,也伸出手来。
她的手穿过他的神识,然后落到半空中,一伸手,抓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
她高兴的笑了起来,两个小小的梨涡。
“又是你们这些小家伙呀,当初陪着我,现在又来陪着我?是不是雪意哥哥陪完了,现在想来陪着我?”
“嗯,一定要先陪好雪意哥哥,然后才来陪我哦。”
“雪意哥哥睡了没?不要告诉她我到现在还不睡哦。”
小姑娘一个人喃喃的说着,她松开手,然后将那只萤火虫给放开,然后再次在天空中飞舞。
跑得久了,小姑娘一个人躺在草原上,沉默着。
苏梦忱也跟着躺在她的身边,转头看着她。
也不知道呆了多久,小姑娘方才叹息般的说了一句:“如果现在有人陪着我便好了。”
苏梦忱一伸手,手指轻轻的穿过她的小手,含笑:“我陪你,小晚致。”
然而,谁又听得见呢?
不过隔世相陪,他年交错,她还未成为他的宋晚致,而他也还是,那个初出茅庐在天地间行走的孤独少年。
这一年,她十岁,他十五。
他身负家族使命踏入人世,却并不知道面对的将会是比那道中大千世界更残酷的人心和人世。
她和萧雪意在帝后之下许下婚事,只待及笄之日倾城红妆,却并不知道命运会将他们分隔两地。
或许,还是有交错的吧?
他的名字随着在多国间的行走而传遍天下,所有人都在传颂着他的事迹,那个小姑娘站在千年古树上,骄傲的扬起了头。
“不就是一个人吗?有那么神?一个老头子,我要打败他!”
“如果和他相遇,我要用实力告诉他,我赢了他!”
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未经世事,未染沧桑。
苏梦忱笑,靠在她旁边的千年古树上目光温柔的落在她身上。
他的姑娘呀,你可曾知道,在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有一个人便注定输的一败涂地。
在她面前,他永远是输家。
虽死,不悔。
而在这一年,又一个少年到来。
十来年过去,苏梦忱还是一眼认出,这个青袍少年,便是宋晚致的哥哥,宋浮卿。
他背着古琴,站在昭国的二十四桥头,凝望着那个骑着马在万人的瞩目中骑马入神殿的少女。
彼时,年华匆匆。
宋浮卿以另外的身份进入皇宫。
血缘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从未见面,从未知道,然而却也是应了那样一句话。
这世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他让她叫她哥哥,比萧雪意还将这个少女宠得厉害,他是方外来,给她讲所有,讲那海外巨大的游鱼,每年八月十五的跃起来,就是为了吞下孤岛上一棵古树的果子,这样他们就可以凭借着这一颗果子,游到更远的地方找到自己的伙伴;给她讲这个世上还有一种鸟,会唱这个世上最美妙的歌曲,只要听一听,便可以睡上三天……
小姑娘托着腮听得津津有味。
他弹琴给她听,弄笛给她听,甚至,还做菜给她吃。
三个人时常在一起。
这大概,是小晚致最快活的一段日子吧。
苏梦忱站在旁边,随着他们走过了一个冬季。
然而,他们看不出,苏梦忱却看得出,宋浮卿却早就是病入膏肓之身,这个少年哪怕依旧是天纵奇才,父母都是圣人,然而,命运的车轮碾压而来,终归是无能为力。
他从海外万里行来,想的不过是要在最后的时日,见一见他的妹妹,而为了不在别离的时候让小晚致伤心,便是那重亲生哥哥的身份也掩埋了。
然而,终究还是来不及别离,少年便倒下了。
尘埃碾过,这是少女经历的第一次生离死别。
宋浮卿陪着宋晚致走过一个冬季,便迎来了诀别。
少女第一次放声大哭,直直的跪在那里三天也不曾起来,萧雪意握着宋浮卿冰冷的手,掩埋下了少年最为疼痛的一面。
苏梦忱看着少女哭泣的脸庞,抬起手,却无力将她脸颊上的泪水擦干。
小晚致开始学习医术。
她本来便是这世上最为聪明的姑娘,这世上又有什么能够拦得住她呢?
无数的医书在眼前展开,一夜观摩,尝尽百草,数月不眠不休,不过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执念。
不想要身边的人再离开。
苏梦忱的目光怜惜,想要抬手,将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姑娘抱在怀里。
然而,她依然是那个肆意烂漫的少女,站在昭国的城墙上留下一道绚烂的影子,引得所有人遥遥相望。
苏梦忱看着萧雪意,看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