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十七年(公元41年),就在立阴丽华为后不久,莎车王贤又派使者进贡,请求设置都护。刘秀赐给贤西域都护印信绶带,以及车辆、旗帜、黄金、绵绣。
敦煌太守裴遵为此上书说:“夷狄不可假以大权;又令诸国失望。”
刘秀于是下诏书收回都护印信、绶带,把大将军印信、绶带改赐给贤。莎车使者不肯交换,裴遵强行夺回。贤从此开始怨恨,而仍诈称是西域都护,向西域各国发送文书,各国全都服从、归附。
同时,匈奴、鲜卑、赤山乌桓多次联合军队攻入边塞,屠杀官吏百姓,大肆掠夺。刘秀下诏任命襄贲令祭肜当辽东太守。祭肜勇猛有力,每当蛮族侵犯边境,他总是身先士卒,多次打败击退来犯者。祭肜乃祭遵的堂弟
而征侧等连年为寇作乱,朝廷命长沙、合浦、交趾等郡准备车辆船只,修筑道路、桥梁,打通山间溪谷的道路,储备粮食。
就在这时,刘强再次对刘秀请求退位让贤。
刘秀便问刘强:“为何执意如此?可是为人强迫?”
刘强听刘秀这么一问,心中大惊,连忙回道:“非也,乃因儿臣深感愧对父皇十余载悉心教诲,不精治国之道,不具雄韬伟略,实在难堪重任,诚为天下黎民福祉之顾,汉室千秋大业之计,儿臣特此请辞,还望父皇恩准。”
刘秀听了刘强的肺腑之言之后,不禁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坦白而言,在他看来,刘强若为守成子君,只能是勉而为之,诚如刘强所言,无论是雄韬伟略还是治国之道,刘强尚不算优,处事亦不够杀伐果断,这也是刘秀一直没有让刘强就东宫的原因,不过,虽然他对刘强不够满意,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废黜刘强的太子之位,毕竟刘强好歹也是这些年悉心栽培的储君。可是,如今刘强再三请求,由此可看出刘强对储君之位恐而不胜,哪怕是这里面多多少少有点刘强成全他人的私心,但从社稷来说,他需要认真慎重地考虑清楚才是。于是他对刘强说:“你之心意父皇今已明白,然储君之位不可轻易动摇,关乎社稷之计,父皇需要慎重思量。你且回去吧。”
“喏。”刘强恭顺地应道,据礼而退,虽然面色依旧淡然,但心里却是失落不已。刘强从刘秀的话里已经可以看出刘秀的犹豫,刘秀的话虽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难免感到失落。刘秀这些年一直没有让他就东宫,他由此也知道刘秀对他其实并不满意,所以他一直也有为之努力,可惜终究是力不从心,作为刘秀的儿子,他何尝不想让刘秀满意,可惜偏偏不能如意。
失落的刘强不知不觉地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长秋宫,看着长秋宫的牌匾,刘强心里尽是黯然,无论他有多努力,阴丽华母子几人对他始终还是以礼相待,却不愿相近。在长秋宫前站了好久,刘强才满怀失落地离开。
长秋宫里的阴丽华对于刘强来而不进,在宫外驻足良久的事自是知道了,她对此什么也没说。
站在旁边的青玉闻之,念及对刘强昔日的情谊与刘强这些年的诚心,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她对阴丽华说:“王后,孰能无过,太子这些年过得并不好。”这些年,青玉几乎没有看到过刘强真心的笑过。
阴丽华又何尝不知,可是她不只是她,虽然心疼刘强,但她自知不能相近,她对青玉说:“太子与中山王太后、中山王等人始终血脉相连,今日本宫不与他相近不过是为免他日他不再为难罢了。生命不息,郭氏与本宫之争不止。”
青玉细细一想,自然也明白了阴丽华的顾虑,对此默而不言。
阴丽华不想多谈刘强,便转向如老僧入定的柳嬷嬷,问道:“嬷嬷,荆儿的傅母可有异动?”对于刘荆近年来的反常,阴丽华排除了他身边很多人,但始终让她怀疑的便是刘荆的傅母欧阳玉兰,可惜欧阳玉兰十分狡猾,至今没有露出狐狸尾巴。
柳嬷嬷闻言,幽深的眼眸里掠过一阵暗光,她平静地回道:“并无。”
阴丽华对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失望的,心依旧为此不安。就在此时,刘荆来看阴丽华。
“儿臣不孝,多日不曾来向母后请安,请母后恕罪。”刘荆看到阴丽华,径直屈膝如是说。
阴丽华心情复杂地看向多日不见的刘荆,柔声说:“无碍,男儿志在四方,母后明白,荆儿不必自责,赶紧起来吧。”
刘荆面无表情地顺从站了起来。
阴丽华见机会难得,便对柳嬷嬷与青玉等人说:“你们皆退下吧,本宫要与广陵思王好好说话。”
“喏。”柳嬷嬷等人异口同声地应下,有条不紊地依次退下。
等旁人都离开了,阴丽华慈爱地看着刘荆说:“荆儿,来,到母后这儿坐下。”
刘荆二话不说便举步走到阴丽华面前坐下。
阴丽华看着刘荆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心里真是思绪万千,她感慨地对刘荆说:“荆儿真是长大了,早已不是昔日虎着脸与王兄、王姐、王弟们争先恐后向母妃分享一切的小孩,母后为今日的你们感到欣慰与自豪,却十分怀念儿时的你们。虽然你们早已不需要母后,但母后仍盼望着至少可以偶尔听一听你们说说心里话。”阴丽华说到这里,眼里隐隐含着泪光。
刘荆不用看也知道阴丽华此时定然是一副柔情款款的模样,他怕自己看到了会心软,于是他依旧低着头回道:“只要儿臣有空便会常来看望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