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丽华刚从舂陵回到洛阳后庭,刘黄便随之而来。阴丽华自是知道她是为刘义王而来,笑了笑。
刘黄看过刘义王之后,自是来寻阴丽华说话,她带着略微的抱怨说:“若早知道你们此番去这般久,我定随你们而去。”
阴丽华清楚刘黄如此是出于与刘义王的喜爱,为此笑了笑。她说:“如此亦是皎月始料未及的。虽然时日长了些,然幸好亦算不虚此行。”
刘黄对于他们此行的目的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过会达成。眼下听阴丽华这么说,她当即意外地问道:“可是两位嫂嫂与侄儿终于来了?”
阴丽华自是如实告知,“两位嫂嫂始终不改初衷,然两位侄子来了。只是如此一来,对他们如何安排,皎月倒是有些犯难。皎月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想劳烦大姐,不知大姐可愿意?”虽是刘秀的侄子,但毕竟是两个半大的孩子,长久在后庭终究有失妥当,也不是怕别人非议或者嫌弃刘章与刘兴,自是她怕他们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无辜受到牵连,她不忍两个孩子卷入后庭的纷争里,不想他们受到伤害,然而让他们独居一府,却是不放心。若把他们放到阴府,她倒是放心,但先不说他们叔公在帝都,还有两位姑姑呢。经过一路的深思熟虑,她决定还是把两个孩子交给刘黄,一来以免刘黄过于孤寂,二来这也是最为妥当的安置。不过,刘黄与两位侄子不甚亲近,阴丽华也不知刘黄会不会应下。
刘黄明白阴丽华的顾虑,既然阴丽华信她,她也不拒绝。她含笑对阴丽华回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阴丽华闻言,莞尔一笑,只是转念间想到自己还没有想好对刘章与刘兴的说辞,顿时收起了笑颜,有些犯难地对刘黄说:“此事皎月不曾对章儿与兴儿提及,虽得大姐欣然同意,但皎月尚不知如何与他们说起。”刘黄是个大人,聪明又明事理,但刘章与刘兴还是孩子,不会明白大人之间的心思,她也不是说非要他们全部明白,但她绝不希望因为这事让他们误会而对自己有所疏离。
令阴丽华犯难的事,在刘黄看来,根本不足为虑。她笑道:“一切自有我在。待会且由我来对他们说,你只管在一旁见机行事便是。”
阴丽华点点头,转即吩咐宫人去领刘章与刘兴来。
刘章与刘兴没过多久便来了,见到刘黄与阴丽华,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侄儿见过大姑姑、三婶婶。”
刘黄无论是对他们的举止,还是他们的恭敬知礼,都十分满意,从这她也看出了这些年自己大弟媳的用心。想起自大弟弟故去之后自己并没有帮到什么忙,她心里一时之间不免生出些愧疚,往后对照顾刘章与刘兴也多了几分重视。她对刘章与刘兴说:“转眼之间,章儿已是舞勺之年,而兴儿已至少龆年,若是你们爹爹看到今日这般,定然欣慰不已。大姑姑很喜欢你们。”
刘章与刘兴两个男孩第一次面对如此直白的情感表达,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尚显稚嫩的脸上显得有些无措。
阴丽华见此,微微浅笑道:“大姐,两个孩子得你喜爱,竟高兴得不知所措了。”
刘黄看着两个侄子先前故作稳重的模样已然荡然无存,反倒露出无措的神情,让她觉得十分可爱,她笑着对两个侄子招了招手。
刘章与刘兴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向刘黄靠近。
刘黄一手搂一个,将他们温柔地拥进怀里,笑意不减。
如此一来,刘章与刘兴更是无措,却碍于刘黄是长辈,并不敢妄动。
阴丽华见此,连忙对刘黄笑道:“大姐,即便再欢喜,亦莫要忘了章儿与兴儿脸皮之薄。你再胡来,当心他日章儿与兴儿对你避之不及。”
刘黄一听,自知阴丽华言之有理,便连忙松开两位侄子。
阴丽华怕两个侄子因此对刘黄心生芥蒂,便对二人说:“三婶婶还未见过你大姑姑如此失态,看来如今你们甚得她欢心,只怕就连平日里她最疼爱的义王妹妹都比不上你们。”
刘黄对此笑而不语。
刘章与刘兴对阴丽华的话自是不会怀疑,但对于往日与他们不甚亲近的刘黄突如其来的热情还是有些惶恐。
刘章与刘兴毕竟还年幼,刘黄自是可以从他们脸上看出端倪。她微微笑了笑,转而问起了刘武氏,再问起了他们的学业等等,待到他们对她已然神色自若时,她方对阴丽华说:“章儿与兴儿甚是好学,宫里热闹非学者之地。我府邸安静,更适之。况自你大姐夫病故,我便孤身一人,甚是孤寂,无一日不盼着有人相陪。我想让章儿与兴儿往后住我府上,你意下如何?”
阴丽华闻后,似是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刘章与刘兴,然后回道:“皎月虽甚喜章儿与兴儿,然大姐所言甚是,只是这事要看章儿与兴儿之意。”
刘兴一向唯自己的哥哥马首是瞻,于是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刘章。
而刘章此时正开始深思,坦白而言,从踏入皇宫的那一刻,他便不愿在这里长留,虽然皇宫看起来大气磅礴,富丽堂皇,但才不过一个下午,他便感觉到这里诸多的束缚,这自是为一向自由的他所不喜的,但他安慰自己说这里有刘秀与阴丽华,便也定下心来。可这时,刘黄的话让他的心不由得动摇起来,刘黄说的第一个理由吸引了他,第二个理由打动了他,他其实挺想跟刘黄回府的。只是,他看了一眼阴丽华,然后又缓缓地低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