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地精皇族长子的杜威大师,自打出生起,就如其他皇族长子一般,光环加身。
那时候,杜威大师也还不叫杜威,而是有个更加高端的名字,一听就感觉高大上的那种。
但不幸的是,那名字由于太长太拗口,只听了一遍的我,根本记不住,于是这里就继续沿用‘杜威大师’的称呼来代替他。
在地精族的传统中,皇长子,就是未来帝位的顺位继承人,而皇次子,也就是现任地精王,最多只能以亲王的身份入驻朝堂。
自古天家无情,绝大多数皇族子弟都不和睦,往往表面上看起来兄友弟恭,背地里却恨不能拿四十米长的大砍刀往对方肚子上捅个窟窿。
但万事都有例外,地精族就是如此。
身为皇次子的地精王,不但没有丝毫陷害兄长的意图,甚至还是个实打实的兄控。
兄控到了什么地步呢?
举个例子。
儿时的杜威大师某一天带着弟弟出去玩,路上遇到一堆拇指大小的球状物,黑了吧唧,还幽幽散发着草香。
杜威大师这个好奇啊,小孩子嘛,一旦好奇起来,要么用手抓起来仔细研究,要么把那玩意儿塞嘴里尝尝味道。
显然,杜威大师属于后者。
他好奇的拈起一颗圆球,仔细观察了数秒,接着顺手一丢,圆球进嘴,开始大嚼起来。
嚼着嚼着,他脸色就变了,变得贼难看,因为他发现,这玩意儿味道难吃到令人发指。
随即,他警告弟弟,不许碰黑色圆球状物体。
地精王很听话,没有当着杜威大师的面儿触碰那东西,但这事儿却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疙瘩,毕竟他最最敬爱、尊崇的兄长都吃过的东西,他竟然没吃过,这简直是无法逾越的心理障碍。
于是趁着夜黑风高,地精王拉上当初还是皇太子的矮人王,一路翻墙越岭,又不时躲在犄角旮旯里避开耳目,还不时藏进空了的咸菜缸里躲开巡逻的冒险家。
在经历一系列‘艰难困苦’之后,他们如愿跑到了地面,来到那堆黑了吧唧的圆球状物体跟前。
平时跟着长辈们跑东跑西,磨练自身的矮人王,一见这东西,立马认出来,皱眉道:“这不是鹿粪吗!”
地精王听罢身躯一颤,吓得后退了几步。
但他熊熊燃烧的兄控之魂,却不断催促他一定要变得和杜威大师一样。
为了成为他心目中最为崇拜的兄长大人,他毅然决然的在得知这是鹿粪的前提下,拾起了一颗,丢进了嘴里。
事后,他吐的稀里哗啦,还大病了一场,险些连小命都丢了。
或许有人会说,这事儿跟杜威大师的悲伤过去有什么关系?顶天算是一次比较恶心的童趣罢了。
其实我在听杜威大师讲到这里的时候,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但杜威大师没搭理我,可能是因为醉酒,也可能是正讲到兴头上,没注意我的问题。
反正他没理会我,继续自顾自的讲。
就在我听得一脸懵逼的时候,杜威大师突然话锋一转,绕回正题。
“在这个世界上,最累人的,莫过于勾心斗角,最勾心斗角之处,莫过于核心朝堂,而核心朝堂上最勾心斗角的地方,便是核心权力的争夺与瓜分。”
“有强势的君主压着,皇贵朝臣们倒是不敢造次,可一旦君主稍显老态,这群臣子马上就会为自己的未来做规划,做打算。”
杜威大师幽幽一叹,继续道:“父王仅有两子,我与弟仅差一岁,可就是因为这区区一岁之差,却将朝臣皇贵分裂成两派,一派站我,一派站弟。”
“两派间勾心斗角不断,一开始还只是政见上的不合,但很快,就引申为两派势力的斗争,随着斗争的愈演愈烈,无论皇贵权臣,亦或是各城镇的城主,官吏,甚至都牵动了冒险家公会及不少私人组织。”
“任何事情,如果只是在官面上做,或许还留有几分余地。可一旦涉及到私人,就极可能失去底线。”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杜威大师喷吐着酒气,醉醺醺道:“为了稳固各自主子的地位,许多人不惜bǎng jià,恐吓,行刺......这其中,多数为私人组织所为,但在他们背后,我却看到了皇贵重臣的影子。”
“因为皇权争夺而发生惨案,已经令我痛心疾首,偏偏这种时候,我最为信任的贴身侍卫,竟然瞒着我,对弟展开了一次周密的刺杀计划。”
“万幸我及时得到了消息,阻止了这次刺杀,没让消息传播太远,保住了皇族的威严,但这次事件却也在皇族内部掀起了不小的反响。”
“最终,我没能保住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只能忍痛,亲手将他处决,好在父王并没有迁怒他的家人,我才得以有补偿心中愧疚的机会,但还有另一个痛,一直困扰着我。”
他抬起头,红着眼圈,悲痛道:“我和弟的另一个挚友,一个亲眼见到刺杀全部过程的贵族嫡长子,被牵连受累,流放出去,而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因为他的关系,他的父母也受到了家族的排挤,从富庶无比的大贵族,被贬为一文不值的小贵族,不仅是他的父母这支家族受到牵累,同时受到牵累的,还有一支矮人大贵族——这支大贵族的小女儿,恰好被指婚给了那个挚友,而同时,这个女孩儿也对挚友一往情深。”
杜威大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至此以后,我再也没见到那名挚友,更不知道他和他的妻子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