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虽然恨梁家,但是无可否认,这个原本很是狂傲的老人再怎么样也是他的外公,外公向自己低三下四,陆渐红强硬的心忍不住也颤抖了一下,终于松了口,道:“好吧,我在碧玉楼茶座等你。”
陆渐红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看到周波已经离开了,这才从车里出来,这也是为了保护周波不被发觉,这个人无论用心如何,但现在好歹也算是自己人,对于自己人,陆渐红向来是很照顾的。
在观音阁中,陆渐红见到了梁国忠。
梁诗栋并没有跟着进来,这是梁国忠的意思,他已经认定,这一切都是陆渐红的动作,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冲突,他让梁诗栋在外面等着。
梁国忠进来的时候,陆渐红起身迎了一下,淡淡道:“请坐。”
梁国忠此时也无暇顾及陆渐红是不是尊重他了,道:“渐红,你也坐吧。”
观音阁,泡的茶自然是铁观音,那种幽幽的香气在整间小屋里弥漫,只是做什么事都需要心情,品茶亦是如此,可是此时此刻,无论是梁国忠还是陆渐红,都做不到沉心静气地去品味安溪铁观音的香气。
梁国忠正要开口,陆渐红已经抢先道:“这是今年新摘下来的新茶,据说采摘的时候都是十八岁到二十岁的少女以唇摘取,尝尝吧。”
说着,陆渐红在身前的杯子里倒了半小杯递到了梁国忠的面前。
不得不说,陆渐红此举完全是在装逼,可是他那上位者的风范却是装不出来的,自有一番气势,梁国忠也不得不面对,端起杯子,轻呷了一口,香茗入口,本应该唇齿留香,可是他却觉得苦涩得很。
苦涩的其实又何止是他?陆渐红同样心情不定,有谁能想到,坐在这里冷然相对的竟是祖孙?
已经喝了两杯茶,梁国忠居然很捺得住性子,甚至他还有点感激陆渐红,正是这两杯茶的工夫,让他的心绪得以安宁下来,,不致在下面的对话中失去冷静和理智。
茶壶里的茶已经空了一半,陆渐红这次倒没有再添茶水,将身子一靠,淡淡地看着梁国忠,那份淡然和冷静让梁国忠意识到接下来的对话将会异常艰难。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他是先开口的——谁先开口,气势上就落了下风,因为这绝对是一次谈判。
梁国忠开门见山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渐红,放一马吧。”
同根吗?陆渐红心中微微冷笑,脸上却是面不改色,面无表情,面淡如茶水幽幽的香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陆渐红的这个态度在梁国忠的预料之中,抛开以往的恩怨不谈,就是以省委副书记的身份,也是不会轻易亮明态度的。
所以梁国忠只是微微一叹,道:“梁氏企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和危机,这一切都是拜新兴集团所赐。渐红,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对我有气,对梁家有怨恨,我也知道,我和梁家对不起你们,这是无法弥补的遗憾。可是,这都是我的错,所有的错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我只求你能网开一面,放过梁氏企业。”
陆渐红这时才有了些表情,可是那表却无法用一个单独的词汇来形容,因为里面有愤怒,有不屑,也有戏谑,缓缓道:“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无所谓怨恨,没有梁家,我们一家一样活得很好,还不比别人差。所以,你也不用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更不用把你所认为的错揽在自己的身上。”
陆渐红根本不接那个苦,让谈话顿时陷入了僵局。梁国忠虽然老了,但思维还是很敏捷,从陆渐红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感情,弦外之音是说,这一切都是他下一辈之间的斗争。
沉默了一下,梁国忠不由道:“渐红,没有人拿你当敌人。”
陆渐红忽然笑了起来,道:“您老是在说笑呢?其实——”
陆渐红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我已经给了你们机会,梁恩健对安然两度无理,我已经放了他一马,没有往死里打。你也应该知道,以他在湾水县的胡作非为,判他个十年八年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我没有。梁恩科搞了那些恶毒伎俩,先是诬蔑安然私吞基金会的捐助资金,又给我泼脏水,我也放过他了,是不是?”
梁国忠的腮帮子跳了跳,老脸不由一红,陆渐红说得不错,尽管这兄弟俩人使了软刀子,但陆渐红确实没有进行严厉打击,可是他知道,如果今天不能说服陆渐红放手,以梁氏自身的能力想翻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在刚刚来的路上,已经得到了消息,新兴集团的后台是全球百强——安氏企业,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不是他梁氏集团所能抗衡的,而且据说这个安氏的新主人叫安然,所以想都不用想,他必须要丢下这张老脸来换取梁氏的安全,只是有没有用呢?他不知道,他必须尝试一下,便道:“渐红,我替他们向你道歉,回头我让他们出来,任凭你处置。”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这个道歉来得似乎有些晚了。况且,我要是想处置他们,也不需要你把他们交出来。”
陆渐红淡然之语里威胁之意大甚,梁国忠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悲哀和惶恐。悲哀的是自己真的错过了陆渐红建立关系改变处境的机会,惶恐的是,陆渐红要的可能并不是击倒梁氏的某一个人,而是要把整个梁氏打垮、摧毁。
“诗劲是我三个儿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可是即使他没有过世,年纪也大了,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