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部长哑然,不过从这句话中也看出了老爷子对陆渐红的感情,心知要是得罪了他,还真没什么好果子吃。反正还有一年时间就要换届了,如果维持不变的话,跟老爷子交好绝对大有益处,如果换了人,到时候再一起拿回来也不晚,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何况只有一年呢?
“任主席玩笑了,渐红同志的处理还是比较有分寸的。”吴部长笑了笑,道,“渐红同志不仅有正义感,经济工作也是把好手啊。”
老爷子点了点头,道:“现在的官员根本处理不好做官、做人与做事之间的关系,官位越高,越是沉浸在利益得失之中,谋的全是人事利益,哪有功夫去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啊,有的人甚至把为官的基本都忘却了。可是渐红也就吃亏在这个地方啊,只知道埋头做事,不知道溜须拍马。”
后面这句话大有讽刺之意,吴部长心知是在说他,不过脸上却是一点异常都没有,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笑道:“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连首长和总理对他都刮目相看啊。”
老爷子笑了笑,道:“这是他的运气。吴部长,你是把握人事的,提拔干部要对党对国家对人事的事业负责任啊。”
吴部长心中一跳,老爷子这番话可不是胡乱说出来的,前一阵子,在一次党务会议上,总理就单独并着重提到这一点。
“一定以任主席的话为工作的重点。”吴部长拍了一记马屁。
老爷子却不承受,笑道:“我只是引用总理的原话而已。”
吴部长笑道:“渐红同志德、能、才、意都很突出,这样的人肯定会得到重用的。”
对于吴部长这个明显的投诚之意,老爷子心领,嘴上却是淡淡道:“欲速则不达,年轻人需要好好锻炼一下,玉不琢不成器,拔苗助长只会害了苗。老吴,你是中组部部长,向来是从统揽全局的高度看待问题的,我相信你的目光。”
这句话绝对是重点,吴部长的理解是,不要再插手甘岭的具体事务,至于再插手会是什么样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吴部长不傻,不要再插手的意思就是什么都不要过问。他更知道,现在稍微有一点动作,哪怕不是他的动作,只要是陆渐红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恐怕都会算在他的头上。这个很头疼啊,该如何不动声色地撇清自己,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活。
陆渐红在知道老爷子的真实目的之后,认为总理在众人面前所说晚上过去,只是个托辞,没想到晚上老爷子真的把他带过去了。
他们去的挺早,没有等天黑。
京城的四月已经有了些热意,总理仍然站在那花园之中,花开得很艳,傍晚的晚霞洒在上面,更显绚烂。
总理脱下了白日里的西装,换了件夹克,更显得和蔼亲切。陆渐红在他面前没有太多的拘谨,不过在总理和老爷子没开口之前,还没有他先说话的份,只是静静地立着。
总理平视着他,目光很柔和,看不出一丝丝领导的威严,可是正是这种如邻家爷爷般的亲切,更让人心生接近之感。
谁也想不到总理的第一句话。
总理说:“小陆现在不分管甘岭的工业工作了吧?”
陆渐红在短暂的考虑中,还是决定说实话,道:“年初的时候,分工进行了调整。”
陆渐红没有多说别的,这让总理和老爷子都很满意,换了别的不淡定的人,这个时候说不准就会借机上汪含韵的眼药,由此可见,陆渐红的大局意识还是有的。吴部长下午跟老爷子谈到陆渐红的“德、能、才、意”,这“意”指的就是大局意识。
总理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神情,道:“一个称职的干部,身上所具备的才能不能单一,就像学习不能偏科一样。换一项分管工作也是多了一个历练的机会。”
微微一顿,总理似乎大有感慨的样子,道:“中央至今没有对专职副书记的职责做一个详细的界定,让这一角色工作起来有诸多掣肘,各个地方副书记的工作内容都不一样,不过每件事情都要看到两面性,不得不承认,有的地区副书记充当着秘书的角色,不过也有的地方,副书记还是很重要的,渐红同志还年轻,多学点东西,多一点能力,对于以后还是大有裨益的。”
这话说出来,要说陆渐红不激动,那纯粹是吹牛逼。陆渐红只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他还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已悲”,能做到的不是圣人就是已经死心。关键就在于如何保持心情上的淡定,而不是被喜欢冲昏头脑,所以陆渐红镇定地道:“不管在什么岗位上,都能为人民服务的。”
总理微微一笑,突然道:“渐红同志,你对于做官、做人、做事有什么理解?”
陆渐红略一思索,道:“我的理解是,做官要知足,做人要知不足,做事要不知足。”
总理听着,半晌才道:“渐红同志总结得很好,很精辟,很到位。任主席,渐红的思想觉悟很高啊。”
任老爷子却道:“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想的。”
言下之意,当前的大局势在这里,这样的想法只会把自己逼得没有退路,因为官场上的很多人都是钻营权谋,一个在官场上不懂得保护自己的人,下场一般都不会好。
总理自然明白老爷子的意思,笑道:“不提这些扫兴的,走,吃饭去。”
老爷子笑道:“今晚不是稀饭吧?上一次我跟渐红可是回去又加了餐的。”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