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引起了骆宾王强烈的感慨,道:“岁月如刀催人老,回头尚知身不在啊。”
陆渐红笑道:“岁月催的不仅是老,更有奋进啊。骆书记,新的一年开始了,我有点想法和思路,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向您汇报汇报。”
陆渐红说得不少,从农业到工业到三产,兼而有之,思路不愧为不新颖,骆宾王静静地听着,不时地插上一两句,越听心头越是惊讶,以陆渐红的年龄,看待问题还是很犀利的,尤其是涉及到基层百姓的疾苦与矛盾时,更是一针见血,看得出来,他是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的。骆宾王必须承认,如果换了陆渐红来坐自己的这个位置,绝不会比自己差。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骆宾王隐隐感觉到陆渐红在向自己示好,这绝对是一种怪异的感觉,以他所知,陆渐红跟他水火不容的,可是陆渐红向自己说起的工作思路,这仅仅是汇报之意,更多地是在暗示。
骆宾王猜得不错,陆渐红确实是在示好。他这么做出于三方面的考虑,第一,斗争不是目的。从目前来看,局势已经趋于稳定,骆宾王应该很清楚地知道,对于常委会他已经失去了控制权,而且陆渐红还藏有后手未发,这个时候选择针锋相对的话,只是自取其辱,实属不智之举。斗争的最终目的是理顺关系,以求进一步的发展,这个发展包括个人的政治发展和整个江东省各项事业的发展。第二,陆渐红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三把手,无论是决策权还是实施权,都轮不到自己。要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必须借助力量。骆宾王这个省委一把手就是了一个最佳的载体。经过他的观察,骆宾王算是一个实干的领导干部,既然大家目的一致,为何为协作共进呢?矛与盾的碰撞,是为了求得一个最终的平衡。第三,陆渐红深深地清楚,江东不是自己的终点,将来他还要走出江东,走得更远,所以他不想把江东的矛盾过分地激化。这既不符合他的原则,也不符合高层对他的期望。博弈虽然无处不在,但这只不过是一个手段,中国是一个中庸之国,非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去撕破脸皮。况且他与骆宾王之间根本不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只要骆宾王安安分分,只要骆宾王图谋发展,他还是万人之上的省委一把手,谁也不会去轻易挑衅他的尊严。
陆渐红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如果骆宾王能明白他的意思的话,他便会知道,陆渐红是在送给他一份大礼,因为他所提出来的发展思路极具前瞻“忄生”。
骆宾王眯起了眼睛,沉默了下来。
骆宾王虽然脸上波澜不惊,但是心里却是涌起了轩然大浪。
陆渐红未雨绸缪,却是把自己的建设“忄生”思路都告诉了骆宾王,以骆宾王从省委一把手的高度来看,这些发展方略还是非常具备操作“忄生”的,只要自己略一整理,加上自己的想法,那么这便是他自己的东西。本来,这是协助省委一把手工作的省委副书记的职责所在,但是却因为林林总总,让骆宾王感觉到了内心的一丝痛楚。如果没有争斗,骆宾王自然会因为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助手而欣慰,可事实情况是,陆渐红让自己屡次难堪。
从情感上来讲,他很难相信也很难接受陆渐红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只温驯的羊,但理智告诉他,陆渐红是绝无恶意的。他从来没有如此矛盾过,到底是发展重要还是尊严重要?到底是为百姓做实事重要还是斗争以获得自己的绝对权威重要?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陆渐红也没有再说话,扭过头看着窗外,此时除了高速路两旁的植物,几乎已经看不到绿色,他也在想,骆宾王,希望你抛开个人成见,以事业为重。历史可以证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甚至是两败俱伤。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犯致命的错误,败下阵来,无非是再换个地方,不疼又不痒,可是损失最大的还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为官一任,少则三年,多则五载,对于他们这些官员来说,到哪里都是工作,但是百姓却是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住在这里。就像燕华市的旧城改造,如果为了稳健,蒋正元完全可以熟视无睹,最多常委会一过,对这块地进行整体开发,可是这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态度,更不是一个发展的态度。一句话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最基层的百姓。只有他们的日子好过了,口袋里鼓起来了,才是真正的安定繁荣,才会有真正的和谐稳定。
上了高速,车开得便快了起来,路上,洪如彬发了一条短信过来,问陆渐红到了哪里。
陆渐红跟他交待过,他们可能要晚到,所以让他把揭牌仪式的时间由九点十八分改为十点十八分,眼看着洪山越来越近,时间也在一点点地推移,九点四十四分,车已进入了洪山县城。十五分钟后,车便到了与龙山公园相邻的豪爵射击俱乐部。
现场彩旗飘扬,拱门环绕,气球飞舞于空,音乐嘹亮不绝于耳,好一派热闹景象。
洪如彬事先是知道陆渐红坐的什么车来的,私下里也跟准安市市委书记卞伟汇报过陆渐红来的消息,卞伟想不到洪如彬居然会请来了省委副书记参加这个仪式,虽然因为没有事先汇报而有些不舒服,不过洪山好歹是自己的辖区,省委副书记的到来让他脸上也倍有光彩。所以本来不打算来的他也亲自到洪山来了。
车子一停下,卞伟便领着一帮人迎了上来。
陆渐红下了车,却没有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