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这口气您一定得替我出。 ”
说这话的是京城市委组织部干部一处的副处长朱明扬,他已经在朱耀庭的家里等了好一阵子。
朱耀庭今晚的酒喝得不少,不过在他的可控制范围之内,往往酒后,他都喜欢泡一杯浓茶,再抽上几根香醇的软中华。茶叶是从龙翔天的办公室顺来的,有乌溪茶,也有龙山茶,是两种绝然不同的茶叶。朱耀庭喝茶很挑剔,一般只喝龙井,没想到除了龙井之外,还有另两种茶叶能够获得他的青睐。
轻嗅了一下茶叶的香气,小小地呷了一口,朱耀庭才皱着眉头道:“明扬,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商场的一些法则在官场同样适用,比如和气生财,用在官场上就是和气生缘。不要执着于一些小事情去得罪人,你看看古往今来,凡是成大事者都不拘小节,一些小怨能化解还是化解最好,不要总想着去报复,成功了会让人记恨一辈子,失败了更显出自己的无能,无论成与败,对自己的心态都是一个扭曲,况且,在干部一处还有谁敢跟你过不去?”
“叔,您说的我都明白,我跟单位的同事关系融洽得很呢,我说的是费江东。”朱明扬给朱耀庭的杯子里续上了水。
“费江东?”朱耀庭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人,却是想不起来,“费江东是什么人?”
“叔,他只是一个小角色,您早就把他忘了,其实要不是上次我遇到他,我也把他忘了。他在您任组织部长的时候,是在市委办的,后来被中央党校借用了。”
“哦,我想起来了。”朱耀庭想起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如果放在市委办锻炼下去的话,现在起码也得是个正科之内的吧,不过他并没有什么愧意,像这样的年轻人,全国每年不知道要被打压多少。当时要不是顾艳青对他情有独钟,可能永远也入不了朱耀庭的视线。或许他对顾艳青根本没有那种意思,但是怀璧其罪,只能怪他自己走了桃花噩运。
“怎么提到他了?”朱耀庭依稀记得,当时被党校“借用”了,据说没几天就被安置进了图书馆了。
“几个月前我跟艳青去美食城遇到他了,本来我也没怎么当一回事,这一阵子艳青似乎有点不对劲,总是神神叨叨地打电话,我去调了她的电话清单,都是打给他的。”朱明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恨,“叔,这么下去,您侄儿就要被扣上绿帽子了。”
朱耀庭的眼皮子跳了跳,他是最痛恨这样的事情的。当初他还年轻的时候,因为一心扑在事业上,而忽略了对家庭的关爱,直接导致了自己的老婆红杏出墙,离了婚之后,虽然又重新娶了老婆,但是这一直是他心头最痛楚的伤疤。而他弟兄三人,所出也只有老大朱耀宗生了个儿子,其他的都是女孩子,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思想作祟下,朱耀庭对这个侄儿视若己出,有求必应。
见叔叔的脸沉了下来,朱明扬又道:“叔,这是费江东自己找死,不是我去惹他的。”
“你想要他怎么样?”朱耀庭的神情已经淡定了下来,朱明扬对这个叔叔的性格非常了解,一旦出现这种神色的时候,就意味着一定会动手。
“离开京城,最好到穷山窝里去。”朱明扬也明事得很,虽然叔叔是市委副书记,但还定不了人的生死,只能将其发配出去。
朱明扬心头确实够窝火的,顾艳青打电话是事实,但是也只是打过了一次,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而且还是因为市委办的一位同事升了职,在办公室里无意提到最近知道了费江东的下落,所以那位同事便请她打电话邀请费江东一起庆祝一下。朱明扬最大的火气还是因为上一次在美食城与费江东相遇时被费江东和那女孩子的羞辱,这对于向来有着无比强烈优越感的朱明扬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再加上顾艳青的电话,更是让他火上浇油,依着他的性子,那是绝对要收拾费江东一番的。不过他也知道,依赖于暴力手段,那是下下乘。要想打击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毁灭他的ròu_tǐ,而是要打击他的一切。
他不是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吗?不是有一份行政编制的工作吗?那就从这个方面来打击你!所以朱明扬的心思是把费江东打发到一个贫困山区,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朱耀庭沉吟了一下,并没有在朱明扬面前表态,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家里的事情要管好,免得传出来风言风语,对你也不利,最近干部二处处长要退,记得低调点。”
“谢谢二叔。”朱明扬心头一喜,这一次没有白来,搞不好就能把头上的“副”字给去掉了。
朱耀庭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对于解决一个小人物,这还没放在他心上,不过现在那边是陆渐红主持工作,不是以前的老关系户了,所以行起事来还是有点掣肘的,想了想,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朱书记,您好,您好,有什么指示?”接电话的是党校办公室主任葛三立,对于朱耀庭这个电话他在意得很。虽然是办公室主任,但是党校的工作就那么点事,他也混了不少年,早就想离开党校了,前不久还送了张卡给朱耀庭,朱耀庭答应年后操作一下,现在接到电话,心头激动不已,莫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葛主任,有点事情麻烦你一下。”朱耀庭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感qíng_sè彩。
“不麻烦,朱书记请说。”葛三立年过三十而不立,不惑之年亦无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