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分钟之后,陆渐红这才抬起头,道:“坐。”
费江东又为陆渐红续了茶,这才道:“陆市长,沈市长刚刚来找您,现在在我的办公室候着。”
陆渐红未置可否,却是道:“昨天去了城北,有什么收获?”
费江东笑了笑,道:“去了一趟组织部,晚上跟杨部长一起吃了饭。”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卓月在那边怎么样?”
费江东笑道:“她又不与人争权夺利,还好。”
陆渐红见费江东顾左右而言他,便不去提醒他朱明扬的事情,他已经是成年人,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是他自己的事,同时这也是在考量他如何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陆渐红反腐,但是他并不能确定,自己身边的或者看好的人,会不会有以权私的行为。费江东跟着他的时间有一阵子了,能力、悟性是没有问题的,多锻炼几年,将来大有前途,但腐*败与能力并不是个反比的关系,在有些时候,还成正比,越是能力强、职位高,一旦突破这条高压线,将会是一条不归路,所以陆渐红在考量一个人的时候,最先看重的便是这个人的道德品性。
“秘书处那边的工作怎么样?”
费江东笑了笑道:“那边的业务工作还是依赖于副处长苏诚,我只是负责面上的工作。”
陆渐红对费江东的手段还是很满意的,懂得去分析人的心理,从对方的心理去瓦解防线,再加以充分放权,短时间内便打开了局面,能力方法都有,不愧是自己的秘书。
微一点头,陆渐红道:“这件事干得不错,不过你不要忘了,一个秘书处,只有有限的几个人。”
费江东心头微微一凛,自己确实还是有些得意的,被陆渐红敲打了一下,立刻意识到自己有点翘尾巴了,赶紧道:“领导教诲得是,其实,这里面与裘秘书长的帮忙是分不开的。”
陆渐红轻哼了一声,道:“你也学会替别人说好话了。”
费江东确实有这个意思,被陆渐红点破,脸不由一红,讷讷道:“陆市长,我……我……”
“好了,去让沈市长过来吧。”陆渐红摆了摆手。
费江东只觉满嘴苦涩,对陆渐红又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看来自己还是被陆渐红亲近的表面所迷惑而让他没有充分认识到伴君如伴虎的真正意义,心里颇有些惴惴不安,刚要离开,却听陆渐红忽又道:“听说你向卓月求婚了,好好考虑一下是否已经具备了成熟的条件。”
费江东不由又是一阵迷糊,搞不明白陆渐红到底是什么意思,陆渐红见他这个样子笑道:“为什么这种表情?哦,卓月的舅舅打了电话给我,我没有给意见,江东,你们的沟通不多,这可不行啊。”
费江东这才知道,领导并没有对自己不满的意思,心中安定下来,道:“我会注意的。”
在回办公室叫沈天勤去领导办公室之后,费江东陷入了沉思,领导的心思是如此地捉摸不定,这让他原本认为可以轻易做好主要领导秘书的想法为之大变,任重而道远,看来有必要重头再做起,不能吃与陆渐红昔日在中央党校时的老本了。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卓月的堂哥——卓小司。他跟王道勇干了不少年的秘书,肯定有他的一套方法,这是一笔很宝贵的财富,需要将其纳为己用。
只是在想到他的时候,费江东却是有些犹豫,原因有二,其一,卓小司跟自己的身份都是主要领导的秘书,他们之间私下的来往会不会引起领导的误会,尤其是在王道勇和陆渐红之间有一些龉龃的时候,更是不合时宜。第二个原因则是自己冒失地向卓小司去请教,会不会被人看轻,特别是还没有得到卓月的舅舅认可的情况下,更显得不太妥当,毕竟自己一方面是市长的秘书,另一方面又是卓月的男朋友,他不想卓月的亲戚否定卓月在人生大事上的选择。
基于这两个原因,费江东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不过他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沉寂,财政部长付一凡对自己的质疑或者说还没有完全的认可提醒他,自己离优秀还有段距离,需要更多更刻苦的努力,绝不能让人看轻了!
且说沈天勤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似乎忘记了以前的事,居然面带笑容道:“天勤市长有事情?”
没事情我来找你干嘛?当然,这只是腹诽,嘴上是绝计不敢说出口的,陆渐红遭遇桃色事件全身而退,让沈天勤对陆渐红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也让他打定主意,坚定不移地紧跟陆渐红的步伐。
“陆市长,我是来向您汇报思想工作的。”既然有了决定,自己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索性直接投靠,虽然陆渐红未必会有所表示,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他手握自己的把柄却没有置自己于死地,足见其并不想赶尽杀绝,又何必不表表忠心呢?
陆渐红笑道:“汇报思想工作?这应该找浩南书记吧?”
沈天勤一点害臊都没有,一脸正气地道:“陆市长,自从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之后,心里又羞又悔,恨自己放松了思想改造,您没有对我采取措施,给了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打心眼里感激陆市长您。这一阵子,我一直在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认为自己没有严格要求自己,存有了麻痹大意的念头,所以我痛定思痛,努力改造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紧紧团结在领导身边,不折不扣贯彻市政府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