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党委书记江树平非常恼火,提出将吸税工作纳入事业单位的绩效考核之中,并且与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甚至是差旅费相挂钩,也就是说,在年底之前,由财政负担的医保、养老保险部分全部由个人垫支,等年底的时候,完成税收任务的给予报销,否则由自己埋单。 这一举措引起了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的强烈反感,理由有二,第一,医保和养老保险都是工作人员享受的最基本的权利,吸税本就是违法的,凭什么将吸税与自己的基本权利挂钩?第二,既然考核,那为什么公务员不参与考核,仅仅是针对那三十几个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但是官字一张嘴,而且镇里虽然实行了这个措施,但是并没有也不敢出台正式的文件,不过这个举措的负面影响很大,引起了很强烈的抵触情绪,一年的绩效工资也就万把块钱,大家认了,你去扣吧,这让本就难以吸税的情况变本加厉雪上加霜了。
当然,指望吸税来完成财税任务根本不现实,为了完成任务,镇里采取了虚卖资产的方法,并美其名曰为资产运作,就是将镇里的一些诸如机站、滩涂以及各村兴建的标准化厂房虚卖掉以取得税收,这个方法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舒缓财税任务的压力,但是更凸显出另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一幢标准化厂房估价一千万,经过拍卖之后(当然这也是为了走程序),比如税率是七,那么税收就是七十万,这七十万完全由乡镇垫付,经县财政局确认后按照比例返还,以25为例,那么就是十七万多,再加上其他的手续费等支出,这一笔开出,镇财政就要贴上五十多万。以此类推,镇里只要搞资产运作,搞得越多,贴进去的钱就越多,这直接让两年前还有盈余的财政收入变得入不敷出,眼看快年底了,去年事业单位的绩效工资还一直没有兑现。
马兴标是土生土长的马王镇人,看着领导班子整天忙着这些,各项基础建设、公益设施以及能够发展壮大乡镇经济的工作都如同虚设,马兴标真的很难坐得住,可是在这种大环境之下,他一人难以回天。有一次,他曾经跟镇长黎赞提起过这些弊端,黎赞说,这些谁不知道?可是你没参加过每个月底的财税过堂会,别看咱们这些党委书记、乡镇长平时耀武扬威的,到了那里,跟个小孩子没什么两样,领导骂起人来,让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罪,真他妈不是人受的。
眼看着财政一天天的亏下去,马兴标实在坐不住了,可是想到目前的大环境,在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情况下提出异议,无异是官场中的异类,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他没有信访,而是让儿子在网吧里发了检举帖,希望能够引起上级部门的重视。
费江东一一记录在案,陆渐红沉思着道:“马镇长,照你这么说,吸税和资产运作并不是马王镇一个乡镇在搞。”
马兴标道:“是的,其实像这种情况上级政府不是不知道,但是谁管你下面的死活啊,只要能完成下达的任务,他们的面子有光,谁还会烦其他的事情。”
说到这里,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一棍打死一片的嫌疑,便垂下了头不去说话。
陆渐红沉下了脸道:“马镇长,你反映的问题很严重,也很严峻,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声,只听小高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现在怀疑这里有卖yin嫖*娼行为,不要妨碍警察执法,站一边去。”一个很嚣张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陆渐红的眉头不由大皱,马兴标却是听出来说话者是谁了,正是镇派出所所长常巨基。他跟党委书记江树平是穿一条裤子的,去年才上了一个副科级,仗着跟江树平的关系,不可一世。自己在不同场合都曾直言不讳地提出,马王镇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套用一句话,政府很快就要倒闭了。这个言论,无疑是扇了一把手江树平的耳光,也是对江树平的完全否定,所以江树平一直在寻找机会整死马兴标,只是马兴标为人刚正,很难找到把柄,便琢磨着年底人事调整的时候,走走县里的路子,把他调离马王镇。
这一次常巨基的到来,肯定是得到了江树平的授意,只是用卖yin嫖*娼作为借口,实在太不上台面了,他们以为自己跟王淑芬是那种关系,事实上,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而已。不过,这一次有陆市长在这里,他们可能要踢到铁板上了。
想到这里,马兴标站了起来,道:“陆市长,我出去看看。”
马兴标的神情变化虽然短促,但是以陆渐红多年的从政经验来看,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外面的这帮人是冲着马兴标来的,一个敢于向纪委部门检举不良现象再加上有人针对,那谁正谁反,一眼便知了,当下微微一笑,道:“让小高处理吧,江东,你出去看看。”
费江东放下了纸和笔,起身出了去,便见到小高正在和一帮人对峙。
为首的人穿着警服,后面还跟着两个穿警服的人,在三人之后还有七八个人,着的是联防队的制服,只是看他们的“气质”,倒像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
费江东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派出所的,小子,识相点,在马王镇这一亩二分地上,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趴着。”常巨基没太多的文化,这句话还是从哪本玄幻小说里学来的,做了一把文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