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晃了晃之后才站定,扭头看了看自己已经透明的肩膀,她忽然生出了一丝怒意!天君那是要杀她!而君不夜,是为了救她才——
“不夜,我的儿,你怎么这么不听母后的话,不好好养伤,出来做什么?”天后红着眼眶,又急又气,却舍不得斥责君不夜,反而扭头看向天君,怒道:“你怎能对不夜下手!”
天君也是焦急一片,忙上前解释。
可是任他怎么说,天后也不听,只一边给君不夜疗伤,一边默默垂泪。玄女也担忧得不行,却不敢在天后和天君面前插嘴,只用一双水眸含情脉脉的望着君不夜,不时的抹抹眼角。
欢颜虽担心君不夜,心下却是一片冰冷。
眼下魔君沉睡,但是天界与魔界的战争还在继续,整片天地处处都是战火。可是天君和天后似乎都忘了眼下的境况,眼中只有君不夜。
而君不夜在天后的治愈之后,脸色缓和了一些,目光却是寻找到欢颜,急声道:“欢颜,你怎么样了?”
欢颜鼻头一酸,心中一片柔软,正欲回答,却听得天后寒声道:“你就是为了她,宁愿自己受伤?”
天后转头看向欢颜,目光如刀。
欢颜一滞,然后缓声道:“不夜,谢谢你。”
“不夜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你配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玄女忽然厉声尖叫,怨毒的看着欢颜。
此时此刻,欢颜根本没有心思和她们争吵,她看了君不夜一眼,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天君的目标是他,君不夜只是替她受了伤,虽然心中觉得对不起君不夜,但眼下,她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得到一个回答。
她看向天君,后者和她对视了一眼,眼神有些闪躲。
“天君为何要杀我?”欢颜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落寞。
她自问没有对不起天界,天君以凤卿为借口让她牺牲自己启动十方炼血阵杀掉魔尊!她做到了,可是天君为何却过河拆桥!
或者说,为何要多此一举!
她这具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即便天君不动手,她也会消失!为何他毁这样迫不及待?
天君微微蹙眉,目光在君不夜的面上扫过,只见他最宠溺的孩子正一脸冰冷的看着自己,他呼吸一滞,而后摇头道:“罢了,罢了,此事,是本君对不起你!你——走吧!”
欢颜面色一沉,而后冷笑起来。
“为什么?”欢颜知道,必定是因为君不夜在此,天君才会如此说。若不是君不夜,只怕天君此刻更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动手。
她不禁想到,那所谓的消失了这具仙身,变回曦凤古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天君的眸光倏地转冷,他看着欢颜,摇头道:“因为你始终是魔,即便到了如今,也魔性难除!我天界,容不下你!”
“可如今的我,是不是魔,还重要吗?”欢颜抬起一只几乎透明了的手臂,冷笑道。
天君一愣,而后摇头道:“你始终是魔,本君身为天君,便断没有包庇的可能!十方炼血阵,多亏了你才能启动!你对天界有功,此事,本君记在心中。但是——”
他没有将但是之后的话说出,但是眼中却已经多了一丝杀机。
欢颜顿时明白,她的猜测是对的,天君不止是要她这具仙身散,还要她彻底消失,即便是曦凤古琴,也不能再存在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看向了君不夜,一下子又明悟了许多。
天君此举,只怕也是为了君不夜吧!
她眸光微敛,嘴角浮了一抹冷笑,点头道:“天君的话,我明白了!如此,就请天君动手吧。”
君不夜忽然推开了天后和玄女,站起身,看向欢颜道:“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十方炼血阵是怎么回事?”他总算是看到了欢颜透明的一只手臂。
她的仙身——
他目光忽然落在了她身后不远处那紫色的光茧,白色的光网——紧接着他看到了十方炼血阵,脑海中猛然想到了什么。
他紧盯着欢颜,看着她面色死灰,看着她肩膀处的透明在不断的蔓延,心便沉到了谷底。
“那滴精血,你——你竟然将她体内的魔尊精血给逼了出来!”君不夜猛的看向天君,咬着牙低吼。
天君面色沉了几分:“这是对付魔尊唯一的办法。”
君不夜面色骤冷,摇头道:“父皇,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天君心口一疼,却没有再说什么。他虽宠溺君不夜,但对他来说,天界的稳定更加重要!他神格已裂,不能对付魔尊,若不是这个办法,此刻天界已经彻底被攻陷。
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他是天君,有着绝对不能低头的骄傲。
“父皇,不能让欢颜就这么消失,不能!”君不夜摇头低语,忽然冲着那紫色的光茧冲了过去,他竟是还要再取一滴魔尊的心头血。
这如何使得!
魔尊已经沉睡,但天君不愿再有任何的风险,他面色大变,忙喊道:“不可!”
君不夜哪里肯听,可是刚以行动,便被欢颜给拉住了,她眸光柔和,轻声道:“不必了。”
“欢颜!”君不夜眉头紧蹙,沉声道:“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消失,我——”
“已经晚了。”欢颜语调很轻,仿佛说着不关自己的事,语气轻松至极:“我本就不该存在,如今,只是将一切回到原点。你不必担心我,我不会消失的。只是世间,不会再有一个宁欢颜!”说完,她看向紫色光茧,眸中划过一抹酸涩:“魔尊他,已经安眠——”
“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