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的声声质问,声泪俱下,问的老夫人一时间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她为什么会讨厌安宁,还不是因为安宁的突然出现,破坏了她完美儿子的名声,也坏了永宁侯府的名声,打破了侯府一向的平静,让侯府成为了京城里的人的笑话。
而且,她还把她最疼爱的两个孙女,都给挤的排行二和三去了。
在侯府这种讲究嫡长嫡次的府邸,嫡长女和次女虽然都是侯爷的女儿,可身份却差了好几个台阶。
她一个乡下野丫头,凭什么夺走才貌双全的惜柔的嫡长女身份?
她永宁侯府的嫡长女,竟然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乡下野丫头,这让她以后出门怎么抬得起头来?
所以她讨厌安宁,对安宁百看不顺眼,认为安宁就是永宁侯府里的一条蛀虫,早晚有一天,永宁侯府的大门会被她蛀坏了。
而她似乎忘记了,她自己也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村妇,而这么多年来,侯爷却从未嫌弃讨厌过她这个老娘会给他丢脸。
老夫人懵头了。
难道说,这一切她都想错了吗?
她为了永宁侯府的名声,为了她儿子的名声而讨厌嫌弃安宁,难道说,她都做错了吗?
老夫人想起十几年,儿子第一次科考落榜后,她伤心的大病了一场,瘫在床上不能动,什么也干不了,就连水也喝不到嘴里去。
儿子和他爹都是个文人,哪儿会侍候人啊。
没人侍候,她休养的不好,病情也越来越严重。
就在她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时,儿子他爹给她娶了一房儿媳妇。
陈氏也是个好的,进门第一天就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帮她擦身洗衣换被褥,一直忙到半夜才回房和承运圆的房。
后来,穆家的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陈氏一个人来做,包括十几亩的地,包括侍候穆家三口人的吃喝嚼用,还要侍候她这个要死不死的婆婆。
陈氏每天凌晨三点起来,要忙到半夜十点才休息,每天她再累,都会帮她擦身洗漱洗脚,还会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留给她吃,对她和孩子他爹都非常好,对承运更是照顾有加。
后来,她的病好了,家里多了一个能干的帮手,累了十几年的她总算轻松了大半,那时候,她见人就夸陈氏人好。
可后来……
后来,儿子考上状元,相府的嫡姑娘要死要活的要嫁给儿子,加上陈氏成亲几年也没开怀,她和孩子他爹就一时晕了头,以死相逼儿子休了陈氏,带她和孩子他爹到京城来享清福。
至于陈氏的死活,早已被京城里的繁华吸引了的她漠视了。
那时候,她刚到京城,什么都不懂,真正一个村妇突然间拥有了一座大观园一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要怎么做,就跟个傻子一样,见了谁都卑躬屈膝,唯唯诺诺,一点儿也没有状元郎他娘的气势。
是后来被孩子他爹说了一顿,她才渐渐的拿起了状元郎他娘的派头。
后来大夫人进了门,百般讨好她,她又拿起了做婆婆的派头。
时间一久,她似乎就被这富贵生活迷了眼,被人家一句老祖宗喊的迷了心,就认为自己真的成了老太后,不把所有人看在了眼里。
她忘记了当年陈氏对她的好,也忘记了以前她过的几十年的苦日子,更忘记了她自己也是出身村妇,然而,这些日子以来,她还口口声声骂安宁上不了台面,骂安宁是个下贱的贱妇生的女儿。
如果陈氏是贱妇,那同样出身村妇的她,又是什么?
而被她生出来的完美儿子,又是什么?
老夫人脸色煞白,满身冷汗。
不……
她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愿意想起来她曾经也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村妇。
她想把她的过去全都抹杀掉,不想被人看不起,不想给永宁侯府丢脸。
这些年来,她被富贵权势迷失了心智,就在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一个村妇出身的老太太时,安宁出现了。
她讨厌安宁给永宁侯府丢了脸面,给儿子丢了脸面,其实……她最恨的是安宁的出现提醒了她,她也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村妇出身,也让她想起了她曾经那几十年不堪的苦日子。
所以,她很不喜欢安宁,见到安宁就想刁难她,上次她病了,她甚至都有直接让她病死算了的念头,所以她才故意让安宁带病为她扎针。
而安宁对她所做的,对儿子所做的,对侯府所做的一切,她都认为是应该的。
可是……什么是应该?
安宁治好了她的病,她认为那是安宁应该做的事情。
安宁治好了侯爷,她还是认为那是安宁应该做的事情。
逼着安宁去向晴儿郡主讨邀请帖,她也认为是安宁应该做的事情。
只因为安宁霸占了她永宁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她就认为安宁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应该的。
可是……她不应该原本就是永宁侯府的嫡长女吗?
她又不是私生女,又不是小妾通房生的女儿,她是侯爷原配生的女儿啊,按照身份来说,安宁比穆惜柔穆惜玥的身份都还要高。
穆惜柔穆惜玥也只是侯爷继室生下的女儿。
穆家当年逼走陈氏,如儿子所说,是穆家抛弃了陈氏,对不起陈氏,安宁的出生虽说是一个意外,可穆家已经对不起陈氏了,难道还要对不起安宁?
儿子说了这么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老夫人的心转辗反侧,狂风暴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