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的表情有点不对。
李威拿手在郝萌面前晃了晃,问:“哎,你怎么了?”
“你接着说。”燕泽的表情倒是很平静。
李威又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拿了人的钱,想努力挖掘点更多的东西出来,显得敬业些,这么想着,竟然还真被他想出了点门道。他说:“当初那人问我做伪证,我不知道是谁。反正跟我接头的那个人肯定也不是正主,这种事,估计正主也不敢出来。不过我也不是傻叉,为了点钱把自己赔上去就不好了,我就多留了个心眼,那人走了后,我又跟踪了他一段路,后来听他打电话,听出来了,那人的老板好像也是什么雀坛里的人,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当时不明白,后来明白了点。这都是同行恶性竞争啊恶性竞争,不然丁垣那小子怎么这么倒霉,是得罪了什么人非要这么整他。当时我也看出来了,丁垣要真进去了,估计也不可能放出来。我也就别充什么英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丁垣运气这么不好,在监狱里就死了,他也挺冤的。”
屋里的气氛异样的沉寂。
李威长篇大论说了这么一堆,半是回忆半是演讲似的,也不知道他中途有没有添油加醋。说完了后,李威又抽了一口烟,把烟头直接扔在地毯上,拿拖鞋摁灭了。
郝萌慢慢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蒋桦……丁垣的朋友也被收买了的。”
“蒋桦?”李威道:“对,他叫蒋桦。哦,那时候我第一次干这事儿,心里也怕,就问他们,要是别人发现我说谎了怎么办,结果那边的人说都打点的差不多了,不会出什么事儿,我就说,丁垣不是还有个朋友卯足了劲儿要给他打官司,人说,都是做做样子,早就搞定了。”
李威双手一摊:“你说连他好朋友都这么干了,我一陌生人,萍水相逢的,也犯不着非要为他做点啥是吧?所以我这么做也是很正常的。”李威说到这里,直接把自己开脱的干干净净,好像他做了个伪证是非常自然而然的一个决定,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责备他似的。
但是此刻,郝萌也顾不上李威是什么态度了,他脑子现在都有点发懵,蒋桦的事情,其实燕泽一直都在提醒暗示他,只是郝萌不愿意往最坏的方面去想而已。在郝萌看来,蒋桦实在没有任何动机。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指出来,蒋桦摘不清,而最重要的是,不管蒋桦有什么苦衷或者难办的地方,他都的确做出了这种背叛朋友的事。
见屋里气氛这么冷沉,李威忍不住开口道:“两位,我知道的事情就这么多了。我也听小邱提过几句,你们要是想给丁垣翻案,肯定需要我再次出庭,之前的证词要作废。我也没别的要求,我这个人很实在的,就这位老板之前谈好的价格,再帮我摆平后面的一系列麻烦就行了。你们看可不可以?”
燕泽说:“可以。”
“那么合作愉快!”李威伸出手来,要和燕泽握手。
燕泽的右手打着石膏,左手却轻描淡写的避开了李威伸过来的手。李威想转向郝萌,郝萌现在心里想事,根本没注意到他,只得讪讪的收回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咳,要留下来吃早饭吗?”
这人,还真当这是自己家了。
燕泽站起身,淡道:“不必了。你留在这吧,有什么事我们会联系你。”
“好的!”李威显得很高兴。可能住在这里吃穿不愁又有钱花,他当然高兴都还来不及。
没再多在房间多停留,燕泽和郝萌出了酒店。
郝萌显得很沉默,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李威的嘴里得知的话可以一路顺着查下去,越到后面,郝萌反而觉得糊涂一点更好。
至少蒋桦不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燕泽说:“你还好吗?”
郝萌道:“还好。”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李威提的那些要求,你真的要满足他?”
毛一胡一直希望郝萌能够学习他自己豁达的心境,不要为一些小事斤斤计较浪费宝贵时间。所以郝萌一直奉行吃点亏不要紧的人生准则,很多事情他也懒得计较,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对高永富,高永富人已经死了,祸不及家人,也没必要去找不知情的高家人麻烦。对李威,郝萌更不可能有什么宽容的想法。
当初李威的证词,让他不得不背负杀人犯的称呼,直到死亡都没洗清莫须有的罪名。现在李威出现,不但没有反省自己,还有种洋洋得意的感觉,郝萌觉得,砍他两刀都是轻的。
因此,要说照最后的,给李威一笔钱,还替他扫清后续的麻烦,然后看这个明明酿成大错的人嘛事儿没有还活的潇潇洒洒,郝萌觉得,不要说他了,毛一胡可能都会气的从坟里窜出来。
凭什么?
燕泽说:“你希望我怎么做?”
郝萌认真的回答:“希望你不要答应他。”
顿了顿,燕泽笑了,他说:“放心吧,我没打算照他说的做。”
郝萌停下脚步看着他,问:“你有别的想法?”
“当初丁垣死在监狱里。”燕泽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很奇怪,郝萌觉得,他表情看起来有点忧伤,只是很快,那点悲伤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淡。燕泽道:“李威做了这么大的事,这辈子,至少也该去丁垣呆过的地方待一阵子,不是吗?”
郝萌说:“对。”
“蒋桦已经过去了,不管为了丁垣,还是你自己,”燕泽拍了拍郝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