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芫眉慢吞吞地从梳妆盒中取出了平日里描眉的螺子黛,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手法轻柔地描眉,目光却仿佛在看此生的宿敌。
“和离了还勾得他魂不守舍,勾得他想把你再娶回来,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你竟还有这样的能耐?”
苏芫眉低声喃喃,忽的牵了嘴角阴狠一笑:“你以为你会是最后的胜者?呵,痴人说梦。想回方家,也得看你有没有这条命!”
“啪”的一声,苏芫眉将手中的黛块猛地拍在了桌上。
身在太子府里的常润之打了个喷嚏。
姚黄皱眉轻声道:“姑娘是不是昨晚上受了凉?”
“不是。”常润之指了指魏紫:“你问问这丫头方才跑哪儿去了,带回这么一阵香风来,腻得慌。”
魏紫嘿嘿一笑,往外面挪了两步,道:“姑娘,奴婢方才去了莫孺人那儿,问她身边的青文姐姐要花样子,这是莫孺人房里熏的香。”
魏紫闻了闻自己两袖,道:“姑娘觉得腻吗?奴婢倒觉得这味道挺好闻的。”
常润之不由翻了个白眼:“年纪轻轻的大姑娘,熏那么浓艳的香做什么?清清爽爽的香味不是更好闻?你离我远些,等香味儿散了再近身。”
魏紫无奈地应了,嘟着嘴回去换衣裳去了。
常润之翻阅着《姚子经轶事》,看得津津有味。
姚黄往长颈瓶里插好了鲜花,摆放得端端正正的,并奉上了清茶。
常润之喝了口,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天气虽然热,我这日子倒是过得越发快活。”常润之笑眯眯道:“太子妃那儿突然就没什么事要吩咐我了。要是能一直这么清闲就好了。”
姚黄笑道:“奴婢看太子妃那儿平日里也并没有什么事,之前老是让姑娘忙,也多半是为了要撮合姑娘和方大人来着。”
常润之点点头,叹气道:“希望太子妃是想通了,别再为难我。”
姚黄想了想,道:“今日姑娘和方大人吵了一架,已经算是撕破脸了。想必方大人也不好再来纠缠姑娘。太子妃那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下文。”
常润之便欣喜地点头。
这要是是真的,那可真的再好不过。
片刻功夫,换好衣裳的魏紫便回来了,听到姚黄提及太子妃,忙对常润之道:“说起太子妃,奴婢这儿倒是听说了件事。”
“什么事?”常润之随意问道。
“现在小丫鬟们都在说,太子妃这一胎已经让钦天监算过了,说肯定是男孩儿。”
常润之闻言微微坐直了身体,皱眉道:“谁传的?怎么传出来的?”
魏紫道:“谁传的倒是不清楚,不过小丫鬟们都说得有板有眼的。”
“姑娘,这可有什么问题?”姚黄轻皱眉头问道。
常润之迟疑了下,道:“暂时是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不过总觉得有些奇怪。太子妃的怀相也不是什么人想知道就能知道的,何况预测男女这样的事……现在流言如此,太子妃若是生了儿子倒也罢了,那要是生了女儿,这流言也不过是一场笑话,传这个根本没有必要。除非……”
常润之目光顿时一凝,又摇头自我否定道:“不会吧……”
姚黄和魏紫互相看了一眼,姚黄轻声问道:“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
常润之摇了摇头,摆手道:“算了,别在意这件事。你们就当没听到这样的流言。”
两人便点头,魏紫追问道:“要是有人问起呢?”她不好意思地挠头:“小丫鬟们都知道奴婢爱打听,奴婢要说没听过这流言,人家也不会信……”
常润之瞪了她一眼,道:“那就说听说过,但没当回事儿。”
魏紫点了点头。
外面小丫鬟来拉了魏紫出去扑蝶,常润之不管她,继续看她手中的书。
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了。
“哎。”她叹息一声。
姚黄在一旁给她打扇,轻声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常润之低声道:“我怀疑,这消息是太子妃故意让人传出去的。”
姚黄手上一顿,疑惑道:“太子妃?”
“嗯。”常润之低声道:“虽然我和太子妃接触的并不多,但看得出来,她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尤其是——”
尤其是在宴请鲜卑使团的国宴上,被后院不知为何人设计差点流产之后。
常润之话语停住,片刻后继续道:“太子妃如今胎已坐稳,后院这些女人却仍旧按兵不动,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太子妃放出这样的消息,恐怕是为了让某些人着急。只要有人动手,太子妃便可以有所行动。”
常润之道:“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做不得准。”
姚黄轻轻颔首,叹道:“不管是谁放出的风声,背后又有什么目的……单就太子府后院这些颇有来历的女人,太子妃想要对付,也着实不是件易事啊。”
“挺可怜的对吧?”常润之叹笑:“所以啊,做人难,做女人更难。男人娶妻要防纳妾,纳了妾要防小妾算计,小妾呢也要防着主母打压……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姚黄见常润之深有感触的模样,生怕引起她心伤,忙不迭转换话题,问常润之她方才插的花可好看。
常润之点头夸了两句,又将话题扭了回来。
“女人就同花一样,最美好的盛开的年纪也就在那几年。那几年的时间不充实自己,好好享受生活,非得和人勾心斗角,一日日过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