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希诺将她抱回来后,便兀自到楼上的房去了。
随后,家里来了两名中年医生和他们的助手,医生为一男一女,男的是华人,女的是白种人。两人看起来都是经验老道,他们用仪器为斯敏儿的手进行了联合会诊,接着便叽噜咕噜地讨论了一番。
斯敏儿的英文听力水平只停留在一般对话,两名医生的谈话里夹杂了许多深奥的专业术语,因此她没能听出个所以然来。
不久后,苏希诺也下来了,他用流利的英文与两位医生交谈了一番,谈话的期间还轻柔地握住斯敏儿的手。
斯敏儿不知道他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只好安静地坐着。
两位医生给斯敏儿检查并重新治疗后便离开了,苏希诺接着也出门去了。事后,斯敏儿才从阿兰口中得知,给她看病的两个医生分别是骨科和神经外科的专家。
这两人平日里治病的对象都是非富则贵的上流社会人士,苏希诺重金将他们请来为斯敏儿会诊,要求他们务必要让斯敏儿的手指复原。
阿兰还道:“巴达维先生很担心您的手再也无法弹钢琴呢,不过还好,听那些医生说您的手应该无大碍吧。”
斯敏儿越发猜不透苏希诺的想法了,他到底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态度?为何在给她带来这许多无妄之灾之后,又对她关怀备至?难道他是良心发现了,想要赎罪吗?还是说,这只是他的怀柔政策,目的是要收买人心吗?
而且,最叫斯敏儿不安的是,她当晚才发现,原来夜里只有她与苏希诺在房子里,晚饭过后,阿兰与拉雅收拾过碗筷打扫完卫生,便都被安排到位于公寓三楼的某个单元去过夜,那里是作为员工宿舍使用的。
也就是说,晚上近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内,她与苏希诺都处于独处一室的状态,尽管两人不在一个房间内,不过彼此之间也只不过是隔了一道墙而已。
这一层认知,让斯敏儿愈发地坐立难。
像苏希诺这样出身和地位的人,可想而知他的戒心有多重,很难想像他会让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的人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共处一整晚。
大抵他觉得她如此弱小无助的女人不会对他构成什么威胁吧,可这也犯不着让她跟自己住在一起啊……怎么解释都说不通,越分析下去越混乱,斯敏儿后来干脆放弃了。
管他是什么意图,反正她斗不过他,唯有见一步走一步了。
不知不觉又一个星期过去,斯敏儿的伤口已经基本复原,只有左手腕的伤疤还没脱痂。当天,苏希诺的公寓里就被搬来一台崭新的钢琴。
那是德国产的金斯波格,以低音震撼,整体音色流动性强著称。
不但如此,他还让周启俊给斯敏儿找来许多曲谱,其中就有斯敏儿前些时间一只在弹的“夜的钢琴曲”。
他做的这些点点滴滴的事,斯敏儿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然而然地,她对苏希诺的敌意减少许多。
因为她从来就不是爱记仇的人,毕竟对方对她的威胁从来只有口头上的,没有造成太多实质性的伤害,而且她的家人也都脱险了。
只是苏希诺的言行太过无迹可寻,斯敏儿对他始终留有戒备,总觉得对方的行为不能光从表面来解读,必然是有更深层次的意义的。
而且,不管苏希诺对她如何照顾,他始终还是限制了她的自由,比起这些小恩小惠,她宁愿对方谢罪的方式是释放她——如果他真的是想谢罪的话。
每当斯敏儿出现这样的推断,她就会忍不住嘲笑自己。都已经吃过这么多亏了,怎么智慧还是不见长进呢?
那些表面上对她好,背地里向她捅刀的人,她还见得少吗?不管对方如何麻痹她的心智,她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就是苏希诺手中的一枚棋子,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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