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这时候应该沉住气,但只要是涉及道小家伙的事情,想让他忍气吞声下去,太难了。
因为他做不到。
这可能是这个儿子第一次,公然以着不善的语气跟他说话。
西轩帝先是一愣,随后阴沉下脸,所以这是藏不住了吗?萧绪,让朕看看你,看你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绪儿,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你让人女扮男装混迹在军营中,这做法就是对几十万大军的欺骗,毕竟军规在那里,不许有女子参军,一旦发现,砍头都是轻的,更何况这是欺君罔上,一旦被揭发,楚丫头定是逃脱不了九族株连,而你身为皇子,虽罪不至死,但是也难逃百官口诛笔伐。”
“父皇,儿臣承认,阿颜确实就是楚言,这是事实,无可否认,是儿臣思考不周,让她参与了战场。”
想来父皇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人证物证都有,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萧绪继续道,“当初她跟着儿臣行军,并非是想要参与打仗,只不过是当初儿臣接管三军的时候,剩下能用的将领寥寥无几,所以才会让阿颜出面领军,她是儿臣一手调教出来的,她有多少的胸怀谋略,儿臣一清二楚,而且在那危急关头,儿臣也只能用自己熟知的人,减少了磨合,才能兵贵神速!所以当初都是迫不得已之举。”
“你继续说。”西轩帝声音微沉,脸上的神色令人看不透。
“虽然三军之内,不能有女子出现,但若我们也不能顽固不化,因适时变通,阿颜虽然身为女子,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南苍之战中,她不输于任何一个将领,立下了不少战功。而且她也并非是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南苍一站结束后,她便立即退出了三军,不再参与任何决策。”
萧绪说完,拱手求倾道,“请父皇,看在她做的这些而不追究她欺君罔上的罪名!”
西轩帝摸着胡须,沉默地看着面前的萧绪,他说得很在理,楚倾颜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也正因为如此,他更不可能将楚倾颜留在他的身边,简直是如虎添翼,今日他要做的,就是折断他这一双羽翼!
而且,他还有另一个原因。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朕帮你瞒下来,若是有一天被人揭发出来,你们恐怕也难逃世人责难。”
“若是父皇觉得难以向天下人交代,那儿臣倒有个法子,”萧绪毫不犹豫地道,“阿颜立下的功劳与过相抵,若是不够,儿臣也愿意放弃身份地位,自愿降为庶民,只愿平息父皇的怒气,和天下人的责备。”
西轩帝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的儿子,忽然觉得这么多年来,似乎自己从未了解过他,就如此时一点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得不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不仅可以让他交出兵权以及所有的权力,还能为然儿扫清未来的路,真是一举两得。
可是这还不是他最终目的。
西轩帝看着萧绪,循循善诱道,“你这么多年为国家百姓立下汗马功劳,功成名就,难道就要因为一个女人而都放弃,还要背负一个骂名,值得吗?”
西轩帝这一番话虽然像是在劝诫,但是萧绪却听出来个别意思。
“在儿臣的人生中,下了决定就从不后悔!”萧绪低头坚定道。
“你别着急做决定,其实朕也有一个法子压下这件事,不过这方法,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西轩帝说这话时,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难言的意味。
萧绪抬头看向他,目光沉静地道,“请父皇指点。”
西轩帝笑眯着眼,“很简单,给楚丫头找一个更强有力的庇佑。”
萧绪蹙眉,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以后就要离开京都,手上也没有兵权,若是东窗事发,压根就保护不了她,所以如果你真的在乎这个丫头,就不要把她放在自己的身边。”
说到这里,西轩帝忽然转了个话题,根本就没有将萧绪身上散发的寒气放入眼里。
“你知道然儿很喜欢这个丫头吧?为了她茶不思饭不香,如今更是卧病在床,年少初知情滋味,难免有些莽撞,而你作为一个大哥,理当多为他考虑考虑。”
这话的潜在意思就是,让他将阿颜送到四弟那里?
因为四弟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储君,所以阿颜在他身边更安全?
这是什么逻辑?
“父皇,您是认真的吗?”
萧绪阴沉下脸,没有刻意掩饰情绪,整个人如从冰川高雪走来,带着猛烈凛冽风雪般。
与此同时,萧厚的马车前,站着一排手执弓箭的黑衣人,各个都已将弓箭拉满。
来者不善。
萧厚掀开帘子,看到的就是这一番场景。
而就在这时候,为首的黑衣人手势一挥,拉弦放箭,数十支箭羽就朝他们破空飞来。
“噗嗤——”
护在两侧的护卫不少中箭而亡。
萧厚冷下脸,“冲过去!”
众人听令,立即朝黑衣人扑去。
然而距离有些远,长箭飞来,不少人前赴后继倒在了路上。
一些箭羽穿透雨帘,袭向了马车,萧厚稳坐如山,手指夹了一支箭,然后利用这箭,将其余飞射而来的箭羽打落。
而庞芷静缩在他的怀里,看着这一幕,本应该觉得恐惧和害怕,但是他怀里的温暖,像是将这些危险隔绝在了外头,让她心安不由自主想去依赖。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