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这是你父皇留给你的!”
一道带着哽咽的声音在萧然身后响起。
萧然转身,视线落在了来者身上,他的母妃。
“母妃,您想说什么?”连日来的作战,没有好好休息过,清润的嗓音已经有些哑了,年轻俊朗的面容饱经风霜,眼底明亮的光彩已经被磨去,沉淀下来的是波澜不兴的稳重。
月妃用来擦拭眼角的手一顿,有些怔然地抬头看向眼前的儿子,只不过才半年不见,儿子似乎变得与过去不一样了,与我家儿子初长成的感觉不同,她感觉两人距离那么近,却无形中有一面墙将两人隔离了。
“然儿,你怎么了?为何这么看母妃?”
萧然凝神静静看了她一会,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抹了一把脸,让自己的脸尽量柔和一点,最近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他时刻紧绷着,已经忘了笑是什么感觉了。
“估计是太累了。”
这一句力不从心的解释,却让月妃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她的孩子,没有变。
想到这里,月妃脸上浮现哀戚之色,颤抖着手指着他手上的圣旨,“然儿,你看,你父皇是已经打算立你为太子,怎么可能在最后传位给那个逆臣贼子?他一定是假传圣旨!那个皇位是你的,西轩是你的,你才是你父皇心目中最理想的皇位继承者啊!”
“所以母妃想让儿臣怎么做?”萧然轻皱着眉头看向眼前的人。
月妃没有发觉儿子的不对劲,松开紧紧拽着帕子的手伸向他抓住了他的衣袖,哀婉泫然欲泣道,“然儿,你要把皇位夺回来,不要让你的父皇一片心血付诸流水,若是江山落在萧绪的手上,你的父皇怕是会死不瞑目,你可不能让他失望!”
萧然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她这一番话而产生波动,他定定地看着她,话语中听不出情绪,“母妃,父皇的病是不是跟您有关?”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了下来,止住了月妃准备一路的话,她抬起头有些愕然地看向萧然,“然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妃,儿臣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父皇好好在皇宫里,为何会突然间生病了?您一直在宫里与父皇形影不离,您一定知道为什么,而且父皇病重那么严重,为何您不告诉儿臣一声?”萧然一字一句问出口,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这些话问得太过于措手不及,月妃惊惶不定后,才勉强稳住了心神,镇定地看向他,“然儿,你怀疑我?”
然而,已经不需要再证实,从母妃方才绪就可以知道答案。
萧然踉跄后退了两步,眼底的冷静退去,痛心地看着眼前温婉如初内心早已经面目全非的人,低声沉痛道,“母妃,您真的以为儿臣一无所知吗?儿臣虽然傻,但还没有傻到这种地步,父皇待我们那么好,为何您要对他下这个毒手?”
月妃僵住,面色发白,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
“母妃也知道陛下待我们母子好,可是他还是对傅家下手了,明知道那是你以后的依仗,是母妃的家族,他还是无情剥夺了傅家的所有官职,将他们打入了大牢,然儿你知道吗?你父皇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你外公一家!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果然没有说错!”
月妃脱去了温柔外衣,面目狰狞又痛苦,歇斯底里地冲着萧然叫喊着,哪还有那个绝色宫妃的样子。
萧然有些呆愣住,第一次看到母妃露出这样的神情,那样的陌生可怕,“可是就算是这样,您也不该这么对他,若非他全心全意护着我们,我们早就已经被那暗黑的后宫吞噬了!”
这番话击中了月妃内心,她忽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了那张牙舞爪的模样,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那般失魂落魄,她抬起双手捂住了脸,泣声道,“我不知道他已经打算立你为太子了,如果早一点看到圣旨,我就不会这么快对他动手,一切还有挽救的机会!他没有说,没有说……”
萧然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了,他最亲爱的母妃,害死了他最敬爱的父皇,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事实。
爱情没有了,亲情失去了,一夜之间,他仿佛一无所有了。
月妃哭花了一张脸,抬头看到儿子手上那一明黄帛绢,仿佛在茫然无际中看到了一丝光亮,她扑向萧然,紧紧抱住他的手,激动无以复加地道,“然儿,母妃知道错了,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母妃一定不会伤害你父皇,如今一切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们不能让你的父皇死不瞑目,当初你父皇已经病重,但还没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他最后的时间是萧绪待在一起的,说不定你父皇是被他……”
月妃颠倒事情黑白,当初西轩帝已经病入膏肓,药石不灵,而这一切都是她亲手造成的。
萧然双手微颤,目光有些涣散地看向她,“您是说,最后害死父皇的是皇兄?”
“不然还有谁?”月妃有些心虚地别开儿子的目光,用着憎恨的语气道,“你父皇都要立你为太子,怎么可能会在临终前变卦,立他为新帝?若非是他使了什么手段,这个皇位怎么轮得上他来坐?”
萧然低垂着头,双手慢慢握起,脸上浮现痛苦之色。
月妃以为他听了进去,再接再厉地道,“还有一件事,母妃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什么事?”萧然漠然道。
“楚倾颜有身孕了,按照时间算,已经三个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