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儿子,不,是她的儿子,从十二岁起,就未与他亲近过。
他怨他,是他害死了他的娘亲,他怪他,没救下他的娘亲。
看着他的脸,他有多少次想要冲动的告诉他真相,却一直没有,他想,该解释的,不是他。
现在,他找不到他了,反正,他也养大他了,反正他翅膀硬了,不是那个离了他,就无法活命的三月胎儿了。
他给他取名为鬼逸,他不跟任何人的姓,他本就是飘逸在世间的一缕幽魂,无需姓名。
他的医术,鬼逸尽数学了去,鬼逸的性子,不争不抢,重情重义,认死理儿,不知是跟了谁。
他抚养大了他妻子与徒儿的孩子,传授了他毕生绝学,真真是讽刺。
更讽刺的是,除了医术,他还醉心剑术,连他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他却随他一般,从不用医术救人,不知他们的医术学来何用。
是否医者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所有的病痛,都听天由命就好,那老天又为何要创造医者?
初晨,红日缓缓升起,越过地平线,映照着粉嫩的桃花,娇艳欲滴。
风清清爽爽的,桃枝悠悠荡荡的,蝶儿恋着枝头,鸟儿争着米虫,热闹而恬静。
日月交替,睡睡醒醒,总是能忘却或是隐藏许多的烦心事,睁眼的那一刹那,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怪神医的屋门大敞着,阳光顺着屋门洒了一地,灼热而柔和,屋内空空荡荡的。
屋外的桃树下,怪神医倚在藤椅之上,晃晃悠悠的享受着荫凉,脸上阴霾尽散。
沐千寻四处搜寻着怪神医的身影,身着一件淡粉色的宽松长裙,裙摆浮动之间,宛如一片随风飘动的花瓣,显得活泼明媚了不少。
拉着慕宥宸端坐在怪神医对面,一声不响的盯着他看,似乎怪神医就是能够治愈她的良药。
沐千寻的衣柜中,几乎,是根本就没有粉色的衣衫,这还是宇文萱当初留下的,反正闲置也是闲置,还不是让她拿来偶尔换换口味。
其实呢,通俗的来说呢,就是沐千寻担心她的衣衫不够用,就暂且拿这些来充个数,鬼知道他们要在这云梦峰住到何年何月,幸好宇文萱的身形与她相似。
双手托着下巴,好看的眼眸愣是挤成了一条缝儿,就连脸颊也凭白变了形,声音呐呐的:
“老头,你不该不会是要反悔吧,好歹也说句话啊。”
怪神医依旧闭着眼,对沐千寻的询问置之不理,似乎说句话,就能掉块肉似得。
“小女娃,你可想好了,真的要老头子我医治?
那我不妨告诉你,我救人可是要用人命来换的,你们只凭借一个条件,这医治的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不如…你们带几个人头来给老头子,老头子定会好好给你医治,怎么样?”
怪神医忽的挺直了身形,刷的睁开眸子,眸中精光乍现,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之事。
沐千寻幽幽的望着他,不明白怪神医为何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好端端的,要他们滥杀无辜。
华丽丽的翻了个白眼,对他的提议不以为然,硬气的反驳回去。
他若是愿意帮他们,怎么都会帮他们,他若是不愿意,无论他们做到哪步,他也照样不会帮他们,一切,都听天由命好了,强求不来的。
“你的条件:
一,不会危害苍生,二,不会涉及性命,这取人头嘛,可是二者都违背的!
这可不行,你若是喜欢人头,等碰到适当的人,我会取几颗来给你瞧瞧的。
什么癖好啊,血淋淋的人头有什么好玩儿的,拿来当蹴鞠踢啊,你怕是没有那么好的精神头吧!”
沐千寻正了正神色,语气还是那么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