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心结
次日,巳时过半,屋外的天色依旧昏暗不堪,屋中燃着火炉,空气仍凝固了一般,寒气逼人。
沐千寻缩在塌上不愿动弹,眼帘半启半合,静静的聆听着屋外寒风呼啸的声音。
“又下雪了呢。”
含含糊糊的声音响起,整个身子都缩在慕宥宸怀中,一动不动,生怕一不留神,冷风从缝隙钻进被窝儿里去。
“是啊,又下雪了,我们须得尽快启程了,不然大雪堵了路,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了。”
手掌搭在沐千寻的手臂上,细细抚摸,语气慵懒而醉心。
夏国的冬,历来如此,大雪一旦肆虐,堵了道路,总少不了要耽搁些事情。
譬如两年前的冬日,慕云帆一心与沐千寻周旋,南境战火纷飞,城破人亡,消息硬生生是堵在半道,寸步难行,才招致后来无法挽回的祸事。
“嗯,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
我想……去看看轻悠,父皇的身子……怕是撑不过多久了,无论如何,她都该去看看的。
慕以霖的事,虽与父皇有关,终究也是他自己利欲熏心,怪不得父皇,若要怪,也该怪到我们身上才是。
轻悠不该因此与父皇生了间隙,将来,怕是要后悔的,毕竟,父皇那么疼爱她,她是个好姑娘。”
提及慕轻悠,沐千寻总是莫名的惆怅,说不上为什么,觉着她错的离谱,却又不知她错在了哪儿。
错在爱错了人?错在痴心不悔?慕以霖是她的劫,她避不开,也不想避,旁人,劝不住,也不能劝……
慕宥宸手下动作一僵,久久未曾开口,眸子忽暗忽明,目光深邃的盯着床顶一角。
慕轻悠啊,那是他远赴他国,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了,在那段孤冷黑暗的记忆中,唯有这个妹妹,一如既往的带给他温暖。
他恨慕以霖入骨,亦唯拿他没有法子,若是可以,他定强行将慕以霖从她身边驱走!
“嗯,寻儿说去看她,那就去看她。”
声音沉沉闷闷的,有几分心不在焉的味道,一个失了宠爱的假公主,一个贬为庶人的残废皇子,他们的日子,怎生困苦,可想而知。
“可是……轻悠不愿见我们,也不知她居在何处。”
“叫凌泽跑一趟天涯楼不就好了,这皇城之事,还有哪一桩哪一件是天涯楼不知晓的吗?”
听着沐千寻忧愁的语气,慕宥宸淡淡一笑,心中烦闷,一瞬间烟消云散,唇角微斜,眼角带笑。
这俗话说得好,一孕傻三年,如今看来还真是不错,可是……不带脑子,可怎么上战场啊?
沐千寻抬眼,望着慕宥宸蹙眉,还乐呵呵傻笑的模样,心中略过一阵奇异,捏着慕宥宸的下巴,凶巴巴的质问:
“你笑什么?从实招来!”
“咳咳……那个,没……没想什么。”
下巴用力捏着几乎变形,声音亦是变幻了音调,瞧着慕宥宸这难得的窘态,心中憋笑。
“真的?”
“真的真的,寻儿你若是再不知进退的挑逗,可知是何下场?”
在他面前,沐千寻一概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他深知,他愈是放纵,这丫头就愈是得寸进尺,还是恐吓一番来的有效。
邪邪一笑,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果然,沐千寻乖乖的撒了手,退避三舍。
“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妾身自然是不敢怀疑的。
不过……夫君是不是忘了些什么了,譬如……火炉中该添些炭火了呢,不然妾身就冻死了,妾身还怀着夫君的孩子呢,夫君怎么忍心呢!”
柳眉轻蹙,眼眸灵动,嘴角下瞥,迫于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慕宥宸按着眉心,大笑:
“好好好,最毒妇人心呐,你个小妖精就是想冻死为夫。”
屋中的温度一点点回转,洗漱整齐,凌泽已经冒雪奔了一趟天涯楼,带回了消息。
幽雨阁的小院中,推开门,冷冽的寒风,席卷而来,脚下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寒风卷着大雪,到处肆虐。
慕宥宸一身暗灰衣衫,揽着沐千寻的肩膀,瞧着这恶劣的天气,一脸平静。
沐千寻俏生生的立在慕宥宸身侧,娇小可人,身着厚厚的毛绒披风,长长的尾摆拖至雪面。
雪白雪白的颜色,与这漫天的白雪,相衬的极好,披风上绘着一枝妖冶的红梅,缠缠绕绕,婀娜多姿。
如雪的肌肤透着几分粉嫩,红润的唇瓣微微上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美的浑然天成。
纤纤的玉手缩在暖手捂中,任凭慕宥宸搀扶着她前行,雪天路滑,她身子又笨重,慕宥宸是生怕她摔上一跤,那可就酿下大祸了。
虽说现下胎气稳健,早已甩开了那危险的三月之期,也马虎不得。
这孩子来之不易,可不能再无意间有个什么闪失了,这万里迢迢的,可寻不来一个怪神医,更寻不来一个鬼逸了。
茫茫雪天,摆摊的小贩冻得瑟缩,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他们仍要为了生计受冻。
走在安静的街市上,顺着斑驳的脚印,便可瞧见一双养眼的背影。
皇城是整个夏国最为繁荣之地,一个宅子挨着一个宅子,一条街道挨着一条街道,严严实实,满满当当,弯弯绕绕的。
慕轻悠所居之地,离沐府甚远,本不必如此费力,直接叫了马车,他们自是受不着累,挨不着冻,沐千寻却是执意不肯。
一来,好不容易回一趟皇城,她想好好的看看它,居